少年面色忿忿站到一边,口中唤道:“檀浥!”这时一个黑衣少年从他身后站出来,看着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高高扎起的的发髻上绑一条青色发带。人虽年少,出招却处处是沉稳冷静,两人交起手来一时难见分晓。
老太太面不改色向默立着的少年说道:“生死有命,无需挂怀。此事牵涉众多,恕贫尼不能回答。”少年闻言面色黯淡,沉思片刻,转身向着身后交手的二人叫道:“檀浥。”黑衣少年马上停手,飞身来到少年身后。“走吧”,少年说着转身离开,黑衣少年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宝剑,也跟着离开了。
剑跋扈张的打斗场面让倪瑶吃了一惊,她慢慢回想着刚才他们的对话,他们在说什么?刚才的场面···明明就是古装剧的剧情好吗?
倪瑶被小女孩扶着送回房间,老太太为她把脉后说道:“无碍。”随后向小女孩吩咐道:“叫厨房备晚膳。”小女孩恭敬行礼后出去,倪瑶才小心地开口:“这是···哪里?”
老太太轻轻一笑道:“冷泉庵。小姐是相国侯府三小姐,自小寄养于此,今日不知为何跌落不冷泉中,多亏贵人相救,所幸无碍。”倪瑶脑子一下糊涂了,尼姑庵?这一定是搞错了,倪瑶急了,“你是谁?我要回去!”说着就要起身。老太太身边的年长女子轻轻将她肩膀按下道:“稍安勿躁。”倪瑶悬着一颗心坐在床沿。
老太太起身看着窗外徐徐说道:“贫尼是冷泉庵住持,人称厚德神尼。这冷泉庵拜小姐外祖府上捐建,贫尼感念旧恩,自不会亏待小姐,请小姐安心静养才是。”倪瑶脱口反驳道:“可我不是···”老太太回头按住倪瑶的手,虽是微笑着,眼神里却是不容置否,“现在,你是了。”
暮色已沉,倪瑶独自坐在杏树下的藤椅上。一抬头,眼中是四角的天空,月亮圆的让人觉得刺眼。已经没有亲人了,要这样团圆的月亮有何用?
在冷泉庵的三天,倪瑶没有被允许走出院子。那个在房里伺候的小女孩叫勿离,到底是年幼淘气,没事总是围着她叽叽咕咕地讲话,倪瑶问起现时的朝代和皇帝名字年号,然后搜肠刮肚将自己的历史知识全回忆一遍,大概明白现在是在南北朝时期的宋国,开国皇帝刘裕废了晋朝皇帝自立为王,史称刘宋。
一边回忆着刘宋的历史,倪瑶回想起了厚德神尼的话。她确信自己就是一个山寨货,冷泉庵把真正的阮家小姐弄丢了,却让她来滥竽充数,她可不愿意,她要逃跑。
勿离蹲在地砖上拿着栗子数着玩,她父亲在山下有片田地,时常送些蔬果来庵里。看勿离把玩手里的栗子,想必是她父亲今天又来过了。有办法了!倪瑶故意与勿离搭话,一来一去很快套出她想要的信息。
山路崎岖,倪瑶努力地蜷着身子,窝在篾筐里颠簸又有些寒意。春日的清晨,山里浓雾还未全散,倪瑶从篾筐细小的缝隙看着冷泉庵在视线里慢慢远去。成功了!倪瑶心中雀跃,兴奋中又有些许不安。太阳慢慢出来了,终于暖和起来,倪瑶在牛车的颠簸中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倪瑶是被一阵肉汤的香味唤醒的,耳边是碗筷碰触和大口咀嚼的声音,应该是到山下的城里了。趁着清晨集市冷清,正是溜走的好时机,倪瑶缩着身子爬下牛车。除了默默咀嚼着干草的老黄牛,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倪瑶心中暗喜,正在这时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倪瑶赶紧转身跑进旁边的小巷,身后一队人马飞奔而去。
人是自由了,肚子却饿得咕咕叫,倪瑶后悔忘记带点值钱的东西,至少还能换顿饭吃。集市上每一个小吃摊都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对饥肠辘辘的倪瑶来说简直就是折磨。这时旁边一个妇人拉住她:“姑娘。”倪瑶回头,那人把倪瑶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姑娘饿了吧?”倪瑶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她用力点头,那妇人笑起来,“姑娘定是遇到难处了,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倪瑶满足地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看着她面前的妇人亲切得就像是圣母玛利亚一般的存在。那妇人一边打量一边问倪瑶多大了,打哪儿来,倪瑶放下筷子,红着眼圈儿回答:“我今年16,自母亲去世后···就无家可归了。”妇人叹息着连连软语安慰,又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去做事,倪瑶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赶紧点头。眼下只要有容身之处,就不怕找不到办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