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都是绢锦布匹,他们俩是随着福瑞祥的龚师傅前去阮府裁置新衣的。见小五子一脸神往,古师傅不禁逗他道。
“今天龚师傅去阮府是为了给才回府的三小姐制新衣,你可要机灵点,伺候好了啊,保不准以后有大大的好处呢!”小五子认真地问道。
“真的?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古师傅见他当了真,倒不好意思哄骗他了,“那是。阮家有三位千金,前两位是夫人嫡出的,都是容貌出众的美人,大小姐去年刚封了娘娘进了宫,可惜···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现在新皇登基,以相国大人的地位,府上的小姐进宫也是差不离了。”
小五子眨着眼问道:“那三小姐···”古师傅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这三小姐虽说是庶出,可她母亲是咱们相国大人的心尖儿肉啊,要不是体弱多病过世了,恐怕迟早要扶正了呢。
那三小姐也是奇人,据说刚出生就有尼姑前来讨要,说是为了避祸,一定要送到尼姑庵寄养。”
小五子瞪大眼睛疑惑道:“避什么祸?”古师傅摆摆手回答:“嗨,还不是那尼姑一通瞎话。
我看哪,八成就是大夫人怕这小千金抢了自己女儿的荣宠,想个法子把三小姐弄走呢。”
小五子跟着点头,语气满是同情:“那这三小姐可怜了。”
古师傅又说道:“三小姐没了娘,回到府里相国大人定是要多疼一分了,你说,哪里可怜了?”
看着小五子听得出神,古师傅嘿嘿一笑,“那个二夫人啊,虽说没人见过,可据说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呢。
咱们没福气见着二夫人,今天见见那三小姐也是值了。”
小五子佩服地说道:“古师傅,您懂的可真多。”
古师傅卖弄地抚一抚衣袖道。
“在建康城里,咱们福瑞祥的衣料和裁缝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城里哪个富贵人家我没进去过?”
“就说龚师傅的老师傅,那是前晋朝宫里头出来的,龚师傅学了大半辈子,眼力和手艺可都是一等一的,若不是王公贵族还请不动他老人家呢!你这新来的可要跟着好好学着!”
小五子听了又是一阵赞叹。
从护国路往里去,大半条街都是阮府的产业,相国府正门则在道路尽头。
小五子掀起车帘子往外看,府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由台阶向上是三间朱漆兽首大门,正门上有一副匾额,上书“相国侯府”。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角门,都有面色肃然的家丁看守。
门口已有仆妇带着小厮等候,小五子跟着古师傅下车,已经有小厮上前来拿布匹,小五子到前面一辆马车旁站好,扶着龚师傅下了马车。
领头的仆妇带着他们没走正门,只从西侧角门进去。
西角门往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不过两三人宽,两边皆是青瓦白墙,墙边各有出入小门,地上青砖地台一尘不染。
小五子边走边悄悄打量,心中暗想:“这相国府好气派!”只见房屋气宇轩昂,仆人们都是衣冠华丽,面色肃然。
小五子不敢放肆瞧,定神一看已经走到甬道尽头的垂花门处。
两边皆是抄手游廊,中间一个穿堂,迎面是一尊雕花插屏。
绕过插屏里面是一个大厅,后面连接着几进房屋。
大厅门口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大丫鬟,那仆妇将他们交给这个大丫鬟便退下了,另有几个小丫鬟出来将小厮手上的布匹接去。
小五子随着大丫鬟进去,大厅里正首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想必这就是相国大人了,虽然行伍出身,身上却见一种自然的斯文气质。
左侧首位坐着一位华衣丽服的夫人,应该就是阮夫人了,夫人旁边是一位容貌俏丽,神色骄矜的小姐。
右侧首位也坐着一位小姐,身穿浅青色纱裙,梳着平常发髻,面色清秀,梨涡浅笑,看起来倒是亲切和善。
小五子跟着龚师傅向相国大人和夫人小姐们请安,阮夫人指着对面清秀的小姐笑道。
“龚师傅可要精心为三小姐裁剪衣裳,要是咱们三小姐不满意,我可要命人去瑞福祥摘了你家招牌!”
龚师傅忙不迭拱手道。
“夫人请放心,小人绝不敢怠慢。”
说罢丫鬟们将衣料一一端出,古师傅上前介绍。
小五子看着相国大人和阮夫人含笑相视,两位小姐挽手相谈,心中暗羡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景象。
忙碌了半日才结束,小五子跟着古师傅将选中的衣料一一记录在册,随着龚师傅一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