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登基之前便获封肃亲王,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尊贵的一位,府邸自然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自少帝意外驾崩之后,太后下旨将位份低的一众宫嫔放了出去,只留有阮敬娴与婉贵妃两人在宫中居住,时常往来也算是与太后和富阳公主作伴。
后来相国大人上书称,“新帝登基,宜去其旧。”
太后恩准,于是作为“旧人”——被封娴贵妃的阮敬娴与另一位婉贵妃便被送出宫去,迁到少帝旧年府邸肃王府居住。
王府中一应事物皆与宫中无异,倒是出行方便了许多。
迁出不久,那位婉贵妃便生了寒疾,熬了半年后咯血而亡,从此肃王府便只有阮敬娴一人居住了。
阮敬娴年仅20岁就位及贵妃,一半是因为相国大人的权势,另一半也是因为太后的赏识,若不是少帝横死,他日封后怕也是指日可待。
现在霓遥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这位寡居王府的姐姐了。
霓遥派了顾嬷嬷与王府传话,说准备前去拜见,然后向夫人请示,想去王府探望姐姐。
因为婚事尚未敲定,夫人也不与她为难,还派了管家备好马车一路送去。
当年武帝在世时就十分宠爱这个嫡出的长子,命人为他在宫外不远处修建府邸,以便随时召见。
马车沿着宫墙过去,缓缓行至西北角的王府,霓遥掀开车帘向外看,红墙黄瓦的宫墙,穿着护卫服装的士兵,还有墙头随风猎猎的大旗,一切都是这么陌生。
不知当年进了这宫墙的姐姐,在里面的日子又是如何?
王府门口早有宫人侍立等候,霓遥见他们肃穆的神色比相国府中更甚,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
一旁的梨香轻轻扶起霓遥,跟着宫人从角门进了王府。
走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又穿过几进院子,终于到了阮敬娴起居的院落。
大约是很喜欢梅花吧,阮敬娴居住的小院中栽了好些梅花,院名也是“忆梅园”。
游廊里一尘不染,宫人们的鞋履走在上面竟一丝声音也没有,整个王府像是一个巨大的铁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霓遥被带到忆梅园的前厅中,宫人先在门外请安,里头出来一个宫女回道:“请三小姐进来。”
霓遥便随宫女一同进去。与王府的处处雕梁画栋不同的是,室内的陈设与装饰处处显着简约疏阔的风格。
霓遥进去便跪下请安,自有宫女前去搀扶起身,还没抬头,那宫女又将屋内一众宫人清出门去。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拉过霓遥,抬头一看,眼前的人笑脸盈盈,一双明眸美丽动人,模样可亲,正是阮家大小姐阮敬娴。
霓遥见姐姐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放心不少。
阮敬娴知她着急求见,必定是有了什么为难事,霓遥也不多寒暄,就将父亲为她婚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姐姐。
阮敬娴听完沉吟不语,半晌才轻叹一声道:“父亲···还是这样糊涂!”
霓遥抬头,姐姐已经转过头去,向身后的名叫知寒的宫女吩咐道:“去将西边的房屋收拾出来,三小姐就住这儿了。”
霓遥见她这样说,心中宽松一大半,知道姐姐一定是愿意帮她从中斡旋了。
阮敬娴打发人去了相国府招呼,霓遥便在忆梅园西屋里住下。
姐妹二人相谈投趣,每日不过和或闲谈,或看花鸟,日子倒也是悠然自得。
霓遥还将她“发明”的水果冰沙做出来与姐姐和一众宫人同享,炎炎夏日倒也有了乐趣,一晃便是几日过去。
这天傍晚,敬娴与霓遥两人在忆梅园中凉亭中品茶乘凉,知寒前来回报说,相国大人求见。
霓遥听罢手一抖,茶盖“咣”地一声掉落在桌上。敬娴轻拍霓遥手背道:“没事,姐姐自有办法。”
霓遥点头,正好见知寒已经带着父亲前来,便起身低头立在姐姐身旁。
阮晫的眼神利剑一般扫向霓遥,霓遥忍不住向姐姐身后躲闪。敬娴款款起身请父亲坐下,笑道。
“霓遥到底是小妹,父亲果然是多疼一些,不过是几日不回家,父亲便要亲自来接了。在我这里父亲便是这样的不放心 呢,我是她的姐姐,自然也会好好待她,父亲这样急急的追来做什么。”
阮晫看着敬娴道:“霓遥的婚事你不必费心,为父自会料理。你只要过好你的清闲日子就好了,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敬娴没有接话,只让知寒带霓遥回房,又屏退宫人。
一时院中人都退下,敬娴方敛去笑容说道。
“谁都知道如今尚书大人与父亲有隙,父亲为何还要将霓遥许配尚书府?”
阮晫不紧不慢回道:“为父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