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遥自知理亏,进去便跪倒在父亲面前,“父亲,今日是霓遥···贪玩,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父亲不要再生气了。”一双大手将她扶起,霓遥抬头,父亲已经扭过头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来就好。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想来也是心中极为难熬,霓遥听罢愧疚不已,赶忙恭敬回答道。
“是。霓遥记得父亲的话了。”父亲转过身看着霓遥轻声说道:“你若是有事,我该如何向你母亲交代?”说这话的时候,极轻极慢,语气中却满是悲伤,让霓遥心中有不忍。
随后向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挥一挥手道:“都散了吧。”丫鬟护卫悄无声息退下,一场雷鸣之火终于消逝。
霓遥满腹心事回到朝云轩,梨香与顾嬷嬷已在门口焦急等待,一见霓遥便赶忙迎过去询问,霓遥苦笑道:“我没事。”
只是心中有些不忍吧,无端端让父亲心中担忧,也让一众人为此受责罚,恐怕此后夫人与玫嫣越发要与霓遥为难了。
前院卧房中,夫人半靠在美人榻上,地下一个小丫鬟正在轻轻为她捏腿。一时不知怎么的,夫人一下坐起来吼道:“新来的吗?还这么不知轻重!”
说着随手抄起矮几上的茶盅向着小丫鬟一掷,一滩茶水落在小丫鬟脚边,茶盅碎片与茶叶散了一地。
那小丫鬟吓得赶忙跪下哭着求饶,夫人还未消气,又拿起手边的折扇要打。闻声而来的金珠赶忙过去接下折扇,又打发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片,扶着夫人重新躺下道:“夫人不必生气,仔细伤了自己身子。”
夫人眉头紧皱,心中愤懑难平:“为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他竟让我当众受斥责!”金珠一边为夫人重新端来茶水一边安慰道。
“老爷今天也是为三小姐一时着急,并不是存心与夫人置气。”
夫人喝了一口茶,眼中满是鄙夷,“什么小姐?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金珠吓得噤声,赶忙往外瞧。幸而丫鬟们见夫人发火了,生怕这火一不小心又烧到自己头上,于是趁着金珠进去服侍全都散的干干净净。
金珠悄言正色道:“夫人,这话可说不得···”
夫人横眉厉声道:“有什么说不得?当年还不是靠着我在老夫人面前掩饰,不然哪里容得她这个狐媚子的进门!如今这丫头仗着她狐媚子的娘得了老爷的心,越发得意去了!”
金珠见夫人动怒也不敢再劝,只得去拿了美人扇来扇风,让夫人消消火气。
金珠一边摇动手中的美人扇一边说道:“如今当务之急,可不是为了这样的小事而生气呢。”
夫人听她话中有话,便示意她说下去。金珠看了看夫人的脸色,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才开口道:“看这情形,老爷怕是不准备送她回尼姑庵了吧。”
夫人恨恨地揪着手中的帕子道:“就是她这张脸…和那狐媚子一个模样!就凭这,老爷哪里狠得下心来再送她走!可是,我偏偏要让她走。不能留,也留不得。”
这张脸她恨了半辈子了,夺走她丈夫的心,也夺走了她作为正室的尊严——若不是当年自己发誓保守秘密,这个家中怕是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幸好老天有眼,当年生产时落下病来让她病症缠身,熬了十几年终于病重而死,倒是省了自己动手了。
而在此时,正欲推门而入的玫嫣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见四下无人,赶忙退了出来。
看着母亲被父亲责怪,玫嫣心中到底是不放心,原打算进母亲房中安慰一番,竟意外从母亲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信息。
原来,这个一回家就夺得父亲全部宠爱的妹妹,竟然连阮家的一丝血脉都没有!
玫嫣轻抚砰砰直跳的心脏向后退出几步,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唤道:“母亲可睡下了?”
金珠闻声,赶紧出来打帘子请玫嫣进去。
玫嫣见母亲脸上神情忿忿,便笑道:“今日可给母亲用那金玉轮了?”金珠回道:“还没呢。”
玫嫣笑吟吟走到母亲的梳妆台前,拿起一个青玉石镶金饰的玉轮道:“今日母亲这额头可要好好按一按了。”
便亲自为母亲用玉轮按摩起脸部,又吩咐金珠道:“快去取玫瑰花汁子来,母亲这手指攥着帕子,可不是得好生按一按。”
一时身上舒坦了,夫人的气也顺了,脸色缓和道:“还是我的嫣儿有心···敬娴如今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
玫嫣轻笑道:“不是还有我嘛。”夫人看着女儿娇俏可人,心下也是宽慰道:“是啊,要想出头···可不是要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