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看上哪个楼的姑娘了?”
“前日去醉花坊听了一曲梨墨姑娘的琴音,深得我心。”
“醉花坊的梨墨?据说,她曾是二哥府中的侍女,被二哥亲手送进了醉花坊。”
“二哥的人?算了算了。”晏祈闻言恹恹地摆摆手。
“怎得?你若是喜欢去跟二哥说一声不是更方便?”
“二哥如今在南朝寺吃斋念佛,我若找他去说这些,被皇上知道了,岂不又是一通罚?”
“你还会怕父皇?”
“怎得不怕,若皇上是四哥,我倒不怕了。”晏祈笑道。
晏清昭闻言顿了顿,神色转肃:“这次没损太子八百,却打草惊了蛇。最重要的是,那日在城门放烟的人还未查出。”
“哦?祝裕都没查出?”晏祈似是颇为惊讶。
晏清昭拧眉摇头:“一日不查出是谁做的,我便一日不得安宁,如果太子身后另有高手相助,事情就更棘手了些。”
“四哥安心,这些小事儿交给祝裕去办就是了,若是他查不出,养着他还有什么用?趁早换了算了。”
门外的祝裕听闻这句话险些气出一口老血。
晏清昭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将他请出山。”
晏祈笑而不语。
“天色已晚,四哥,我就先告辞了。两日之后的花魁赛,你可别忘了跟我一起去凑个热闹。”
“忘不了。”
从风雅居出来,晏祈悠悠摇着玉骨扇上了轿。
燕亭凑近,恭敬道:“世子爷,今日那丫头后来进了醉花坊,据说是梨墨的贴身丫鬟。”
晏祈闻言,笑容意味深长。
两日后的花魁赛,可真是越来越有看头。
五年一届的花魁赛虽不是什么正经节日,却已然默契地成为晏京一部分人中间的重大赛事。各青楼女子争奇斗艳,以比才斗美的方式决出新一届的花魁,每届花魁都被京中达官贵人看中,或是养在深闺,或是纳为妻妾。
同时,各大赌坊也活跃不已,设下赌局,基本形成两大阵营,一边是晏祈世子撑腰的琼芙,一边是醉花坊从不轻易见客的梨墨。
醉花坊从早晨起便忙碌个不停,这是萧妈妈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日子,一丝都怠慢不得。
前往画舫的马车上,萧妈妈不安地打量了一下正闭目养神的沈隽疏,怀疑道:“这个丫头成吗?我可听说风月楼那边请了晏京最出名的梳头师傅。”
梨墨轻声道:“我相信她。”
秋音也附和:“萧妈妈,隽疏很厉害的,梨墨姑娘上次登台的妆容就是隽疏画的。”
萧妈妈还是不放心,尖声威胁:“丫头,你要是敢出什么岔子,妈妈我就把你们三个打得屁股开花!”
沈隽疏懒懒抬了抬眼皮子:“萧妈妈,你要是再吵我,我可能就真的发挥失常了。”
萧妈妈赶忙闭了嘴,毕竟她要是搞砸了,就是打死了她们都没用!
夜色降临,晏江如一条玉带环绕着晏京,江水之上,一座三层之高的画舫灯火通明,笙歌曼舞。
一层是比赛赛台及观众坐席,第二层是参赛姑娘们休息准备的场所,第三层则供贵客等待时小酌赏景。
萧妈妈指挥着下人把装东西的箱子往梨墨的房间里搬,一边还不忘对着沈隽疏恐吓威胁:“要是这次让梨墨输给别人一分一毫,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隽疏被念叨得实在没了耐心:“萧妈妈,我要说多少遍,我定会助梨墨赢了这场比赛。”
拐角处,正顺着阶梯向三层去的晏祈听到这不算陌生的声音眉梢轻挑,目光扫去,只见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提着雕花木妆奁跟在人群中,很快没了踪影。
个子不大,口气不小。他倒是想看看她哪里来的那十足把握。
“花全都投给琼芙。”
晏祈淡淡一声命令,身边的侍卫燕亭已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遵命。”
从他这一声命下,这已然是一场胜负已分的游戏。
晏祈优雅地吹散茶叶,笑意渐浓。
不多时,晏清昭也到了,祝裕依然跟在身侧。
“呦,没想到四哥竟也在。”
一道戏谑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一锦衣华服贵公子大摇大摆而来,身边跟着几个常服打扮的朝中重臣之子。
晏祈视若无睹,晏清昭淡淡一笑:“巧了,在这碰上五弟。”
“怪不得能在这碰上四哥,原来是晏祈世子带来的。”五皇子晏清泽看了眼晏祈一眼,正欲坐下,却被一柄玉骨扇抢先占在了位置上。
“不巧,有人坐了,五皇子换个地儿吧。”晏祈接着一扭头对祝裕道:“祝裕,坐。”
晏清泽见晏祈用一介草民来羞辱他,心中恼恨,却也知道他这个堂哥的桀骜狂纵,不得不忍气吞声,咬牙道:“走,本皇子已经定好了雅座!”
“你何时和他结了梁子?”晏清昭问道。
晏祈不甚在意道:“我和他结哪门子梁子?不过看他不顺眼罢了。”
他的随心所欲,晏清昭早已见怪不怪。
月升当空,花魁赛的第一位姑娘登上了台。
第一轮比才艺。
花魁赛说是争奇斗艳,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比赛只有琼芙和梨墨两个看头,其他的不过都是陪衬前菜罢了,大都兴致缺缺。
琼芙早知梨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不跳舞,而她从小习舞,世子晏祈就是因她一支惊鸿舞而青睐于她,因而选择了用舞艺赢她。
晏京城最好的梳头师傅巧手绾成的凌云髻,琳琅满目的金银簪饰贵气逼人,用料甚少的舞衣更是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段,艳丽火辣。
琼芙在一阵阵潮涌般的欢呼中登台,看到坐席中的晏祈含羞抛了个媚眼。
晏祈唇边噙着一抹笑,目光却并未聚焦到琼芙身上。
乐曲声中,琼芙一个起势亮相就赢得一边叫好。
人数众多的奏乐者加持,她旋身舞蹈,如鱼得水。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今儿真是开了眼界。”
“舞娘琼芙,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那梨墨姑娘又如何?”
一时“梨墨姑娘”的叫喊声练成一片。
琼芙恼恨地咬了咬牙,嘴边噙着一抹冷笑等梨墨上场。每次都是弹个清汤寡水的琴,还能有什么新鲜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