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大早,便有人来扰沈隽疏的清净。
“隽疏丫头,起得够早啊。”郝曼琴笑意盈盈。
沈隽疏正再给刚开垦出的一小片菜地浇水,见她来了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哪有大伯母早。”
“大伯母今日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您不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郝曼琴脸色一黑,又随即强笑几声:“我知道你还跟我置气呢,可是大局面前还是要先把私人恩怨放一边不是?我来是告诉你,老夫人改了主意,除了二房的庶女,全都前去给敬宣侯夫人祝贺生辰。我这不就想起来你没几身好的行头,先带你去挑挑衣裳。”
“我穿这身就挺好的。”沈隽疏可不信她有这么好心。
“这怎么行?不是给沈家丢面子么?难道你想老夫人再罚你一通?连着映衫一块?”郝曼琴意有所指,拿出了沈映衫威胁她。
沈隽疏扔了水壶,好整以暇地看着郝曼琴,“如此说来,我是不得不去了?”
“选身好衣服而已,听你这话倒像是要你上刑场一样。”郝曼琴嗔道。
“好,我便看看,大伯母要给我选身什么样的衣服。”沈隽疏似笑非笑。
既然已是不得不去,她倒要看看,郝曼琴又有什么新花招。
马车出了沈府,往闹市走去,郝曼琴煞有介事地给沈隽疏挑了一身衣裳,就在沈隽疏纳闷郝曼琴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刚一上马车就被人堵住了嘴,下意识地反抗,却接着被麻绳绑起来丢进了麻袋。
沈隽疏感觉自己被丢进了另一辆车上,还被堆了些类似土豆的重块,一路颠簸。接着又被人扛在了肩上硌得她肠胃不适,此时的她无比艳羡晏祈有那样高深莫测的功夫。
“吱呀”一声,那人打开了门,将她放在了地上。
拿去头上的麻袋,沈隽疏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绑了自己来的那个中年男子。
“老实点!”他恶狠狠地低骂了一声,随即很快揭开她身上的绳子就跑了出去,关上了门。
松了绑的沈隽疏拔掉堵住自己嘴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去追那个男子,然而她刚推开门,就见一群人远远走来。
“哪里溜进来的小毛贼!给本夫人抓住她!”
两个侍卫蹭地窜出,一边一个将她擒住。
那自称“本夫人”的女子身着华服,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疾步而来:“菡萏,你去搜她的身,看她偷了什么东西。”
丫鬟得令,上前将沈隽疏搜了个遍,却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夫人,看样子她还没得手呢。”
侯夫人环视一周,厉声道:“侯府养着你们都是养闲人的吗!竟然放了小贼进来!”
“夫人,属下知错!”一个侍卫道。
侯夫人冷冷瞥了沈隽疏一眼,道:“芙蓉,你去看看本夫人的衣裳首饰有没有损坏,再将这个小贼杖责一顿丢出府去!”
被两个侍卫扭住的沈隽疏此时大脑飞速运转,见侯夫人如此在意自己的衣裳首饰,急中生智道:“夫人,我不是贼,我是来替夫人梳妆的!”
芙蓉闻言,呵责道:“小贼满口胡言,我家夫人的妆发一向是由芙蕖姐姐负责的,何时找了你来替夫人梳妆?”
芙蕖却道:“今日是夫人的生辰,奴婢不敢怠慢,特意请了粉黛轩的一位伙计来帮忙,不过,奴婢请的明明是苏姑娘。”
沈隽疏闻言心中一喜,顺势道:“苏姑娘身子不适,怕耽误了夫人的生辰,所以派我来了。”
“你?”芙蕖上下打量她一下,小声抱怨:“苏姑娘也真是的,怎么随便打发了一个人来。”
而侯夫人精明的目光落在沈隽疏身上,忽地开口:“你真是粉黛轩的伙计派来的?”
“是。”在她的眼神审问下,沈隽疏深知自己不能表现出半分心虚。
侯夫人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又如何证明?”
沈隽疏坦然道:“夫人坐在镜子前,我自会证明。”
侯夫人挑眉,小小丫头,自信倒是不小。
“好,那便让你证明一次。如若你骗了本夫人,可就不是杖责那么简单了。”侯夫人说着款款坐在了镜子前,话中的威胁却不容小觑。
沈隽疏自然也知道这一次若是搞不好,就会是凶多吉少。好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位侯夫人的几个侍女芙蓉、芙蕖、菡萏,名字都是荷花的别称,再加上这房前的池塘里种满了荷花,可见她爱荷至极,投其所好,总不会出错。
沈隽疏深吸一口气,再缓缓舒出,让自己静下心来。
现在不能用她自己的工具,只好就地取材,好在她在醉花坊时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她们的化妆工具。
沈隽疏先将黛粉加水调和,侯夫人却冷冷开口:“芙蕖,你告诉她,这上妆第一步是什么?”
“上妆粉。”
侯夫人本就保养得当,肤如凝脂,因此沈隽疏果断地省略了上妆粉这一步骤,而这在侯夫人眼中则成了疏忽。
沈隽疏不疾不徐地解释:“侯夫人,这种妆粉虽然能使皮肤显白,但过于厚重,若是出了汗混在脸上结了块显得很脏,再者,您本就肤白如雪,用了妆粉反而掩盖了您原本的肌肤。”
“强词夺理!芙蕖姐姐每次都是先给夫人擦妆粉的!”芙蓉辩驳道。
侯夫人却摆了摆手,只是淡淡道:“你继续画就是。”
芙蓉投来“看你能撑到几时”的目光,沈隽疏不理会她,拿起了细笔。
侯夫人的眉毛稀疏,这种黛粉又太过深重,沈隽疏便细致地顺着眉毛生长的方向一根根画上去,既画出了眉形,又不至于太过突兀。
芙蕖见到沈隽疏如此熟练又细致的动作总算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又紧紧盯着她的手法,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
而侯夫人等沈隽疏画完了眉毛,也不自觉地微微勾了勾唇:“你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们的化妆工具简单而单一,沈隽疏只好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到别出心裁。
这次的主题是“荷花妆”,沈隽疏便决定画咬唇体现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