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一定要抹得黑乎乎的吗?”沈映衫仍由沈隽疏在她脸上胡乱抹着,一边紧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问。
“一定。”沈隽疏斩钉截铁。“不但要抹还要把这身衣裳换了,我刚才在灶台那里找到了几身男装,我们都赶紧换上。”
她们刚把灰不溜秋的脏衣裳套在身上便听见远远的响动。
“躲起来。”沈隽疏压低了声音,三人藏进了已经掏空的灶台里。
只听外边一个粗哑的嗓音骂骂咧咧道:“臭丫头片子跑得倒挺快!”
“大哥你看,这马厩的门是开的,地上还有马蹄印,这三个丫头一定是骑马跑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等外边再次安静下来,三人才爬了出来。
“咱们快走。”
“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不能再歇一会吗?”菱初是累极了。
“沈家欠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追债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发现前边的空马一定会折回来,我们要抓紧这个时间逃。”
“可是我们逃到哪里去呢?”沈映衫抓紧了沈隽疏的袖子。
“晏京。”沈隽疏吐出两个字来,“进了晏京城,咱们就安全了。反正到时候就算债主追了上来,他们该找的人也是沈余忠。”
菱初和沈映衫似懂非懂地跟着沈隽疏再次启程,等走了一半的路程,菱初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大老爷他们去了晏京?”
“书告诉我的。”沈隽疏神秘一笑。
“书?什么书这么厉害?难不成就是天书?”
沈隽疏故作神秘地一笑。
“小姐,天书还讲了什么啊?”菱初最是好奇。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路程漫漫,沿途风光独好,三人却无欣赏的闲心。终于途经的车马和路人多了起来,隐约可见巍峨城门就在不远处矗立着。
“晏京”两个大字恢弘磅礴地篆刻在城门之上,通往城里的路却比层层叠叠的侍卫围了起来。
“小姐……我们进不去了?”菱初焦急地回头张望,生怕他们就追了上来。
沈隽疏细细探索一番动线,了然于胸后,她凑了过去,问道:“侍卫大哥,现在不能进城了?”
冷面侍卫硬邦邦回答:“有不轨之徒混进京城企图行刺,为了防止刺客逃跑,全城禁严!任何人都不得进城。”
债主就在身后,眼看着就能逃过这一劫了却被堵在了门口!沈隽疏头疼地向身后望了一眼,只见远远有两匹马向这边而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
“菱初、映衫,你们准备好,我说跑,你们就捂住口鼻跟着我往里冲,记住一定要低头捂好口鼻。”沈隽疏低声道。
菱初和沈映衫被沈隽疏大胆的提议吓到,却也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们相信沈隽疏。
沈隽疏一咬牙,假装挠挠后脑勺,意念微动,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催泪弹。
这是她之前用来对付爸爸派来找她的人的,所幸还剩了几枚。
“一、二、三……”沈隽疏屏息凝神,瞅准时机:“跑!”
手中的小小弹药应声甩出,“啪”得一声震响,还未等侍卫们反应过来,烟雾弥漫,刺鼻的气味让人眼泪鼻涕横流。
“咳咳咳!”
“怎么回事……”
城门口霎时一片混乱,沈隽疏带着菱初和沈映衫按照看好的动线冲入城中,斜穿进曲曲折折的小巷中不见了踪影。
风雅居,晏京城最大的茶楼。
二楼某间雅阁中一声震怒的茶杯摔裂声,打断了楼下琴师的袅袅琴音。
“你是说,有人放了诡异的烟雾,导致你们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狼狈的侍卫一把鼻涕一把泪,震怒的晏清昭嫌恶地皱了皱眉。
“回禀四皇子,千真万确。我们先是听到一个响声,接着烟雾四起,那个味道太邪门了……属下也是因为离得比较远才得以缓解症状,前来向您禀告。”
晏清昭眉心微拧,沉吟半晌后看向窗边恭敬立着的蓝衣男子:“祝裕,你曾游历四方,见多识广,这奇怪的烟雾,你可听说过?”
“殿下,臣才疏学浅,不曾听说。”
“莫非是什么邪门诡术?”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臣以为,与其探究这奇怪的烟雾是何物,不如查明始作俑者是谁。”
晏清昭指尖细细摩挲着下颌,眸光冷沉:“今日这场禁严为谁而设也必然被谁而破。我这太子兄长,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得多。”
祝裕颔首,不置可否。
“传本皇子之命,彻查此事!”
侍卫领命,惶惶退下。
城郊僻静的民宅墙角,三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在影子中躲藏着。
“小姐,你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厉害。”饶是捂住了口鼻,菱初和沈映衫也被呛得直咳嗽。
沈隽疏目光落在一户人家门外竹竿上晾着的几身女子衣裳上,道:“现在还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咱们先把装束换了。菱初,你身上有银子吗?”
菱初掏了掏,掏出可怜兮兮的几个铜板:“只有这些了。”
“就它们了,剩下的日后再补。”沈隽疏将铜板放在竹竿下的地面上,拿走了三套衣裳,向菱初和沈映衫招招手:“跟我来。”
半晌,三个麻布素衣女孩从街角处走出,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抹蓝色儒雅身影与她们擦肩而过,一路行至一座雍容清雅的府苑。
门口的侍卫见到来人恭敬地拱了拱手:“祝裕公子。”
守卫森严的锦阳王府中,祝裕行动自如,穿过曲折长廊,终于停在一方凉亭前。
轻纱垂曼,酒香四溢,不时伴有清冽琴声,好不惬意。
“世子爷还有闲情饮酒弹琴,是不知今日城门口发生了何事?”祝裕掀起垂曼一角,悠然落座。
一双惑世桃花眼微微眯起,清酒入喉,流落地几滴顺着白皙似玉的肌肤滑至懒散敞开的袍领之中。
“哦?能让你亲自找上门的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声线慵懒勾起,晏祈向后靠在亭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祝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