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脸,永远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四小姐林秋菡意外的被关在柴房内禁足,而一向草包的大小姐林婉月却毫发无损,其中蹊跷,实在诡异。
“相府的天,只怕要变了!”
下人的议论,林婉月却听不到。
京中的朱雀大街,好不热闹,茶坊、酒肆、商铺……鳞次栉比,沿街而过的官轿,行色匆匆的走夫贩卒,引得人眼花缭乱。
可惜,林婉月的荷包里就只剩了两钱银子,连去茶坊买杯茶都不够。
有当家主母陈夫人发话还有韩姨娘有意无意的暗示,相府内的奴才更是明目张胆的克扣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
“小,小姐,他们都在看你了!”碧秋跟在林婉月的身后,小声指了指周围,脸色却是绯红一片。
自小姐从宫中回来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敛去铅华,洗尽尘埃,才发觉那一张脸丽质天成,妩媚明艳,竟比那素有美名的二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这也罢了,虽然大小姐穿的衣裳依旧是极为简单的藕粉色钗裙,但那周身的气度,那种与身俱来的仪态雍容,却远非寻常的女子可比。
这样的人品,哪怕身处拥挤的人群,灼灼芳华,惊艳众人。
“偏你事多!”林婉月轻摇了摇头。
银子,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银子!
靠着每个月到手的月钱,根本不够,连身边那些势力的奴才都喂不饱,更何况林婉月还想活得越来越滋润。
“小娘子,慢着!”
正要去茶坊打探一下如今的市场行情,却不想被一男子挡住了脚步。
只是第一眼,林婉月便觉得无比恶心,这男子一身绸缎的袍子,脚步轻浮,行动之间,那身上的酒味和脂粉味混在一起,惹得人直想吐,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歌坊青楼刚刚玩了出来,不折不扣的纨绔!
韩少云把玩着手中的七彩琉璃珠,这是眼下京城之中最时兴的玩意儿,价值千金,“小娘子要去哪儿?本少爷刚好在庆云斋定了一桌酒,赏你十两银子陪我去喝喝,要是能逗得本少爷喜欢,说不定还会赏你更多的银子!”
“是么?”林婉月并不着恼,只是嘴角略微勾起一丝肆意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碧秋连忙拽了拽林婉月的手,“这是韩姨娘的亲侄子,最是宝贝得紧,仗着韩姨娘在京中无恶不作,奴婢曾在相府里见过!”
“小娘子脸蛋儿长得不错,本少爷今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韩少云说着,手便不安分起来,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众目睽睽之下也丝毫不忌讳。
“喔!”忽地,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婉月猛地一脚,竟然狠狠的踹在了韩少云的腿上,紧接着,从怀里迅速的掏出一把匕首,贴近了他的喉咙。
那嘴角,依旧笑意连连。
“你,你想干什么!”韩少云略微慌了一下神,但接着反应了过来,“我姑姑是林丞相的姨娘,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老子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听,这语气!”林婉月冷笑。
一群草包!
林秋菡在府中胡作非为,这韩少云也仗着韩姨娘在京中肆无忌惮,林婉月暗自摇了摇头,她上辈子活得还真窝囊,居然会被这几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侮辱蹂躏。
“贱人,放开老子!”
韩少云刚吼出这声,林婉月手中的匕首利落的在他的左脸划开了一道一寸的伤口。
“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林婉月的匕首又在韩少云的右脸比划,似乎什么时候划开全凭她的兴致。
“你,你!”韩少云怒极,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围观,对着他指指点点,一时之间恨不能将林婉月粉身碎骨。
临街的醉仙楼,一男子负手而立。
玄黑色的长袍,极为压抑,但不可否认,这男子的五官精致得如同天人,恍若揉合了这世间所有的妖冶和贵气,菲薄的唇角,肆意不羁,眼中那似有若无的笑容,淡淡的打量着这街上的一举一动。
“有点意思!”男子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林婉月,似乎记忆中,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个软弱可欺的草包。
他看着韩少云脸上那道被划开的新鲜伤口,微微一笑。
行事够狠,够绝,倒对了他的味!
他竟不知,这林大小姐怎么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竟和他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
“秦安!”男子微微挥手。
立刻身后的侍卫站了出来,心领神会的退下。
“你们几个,混蛋,草包,还不把这个贱人拿下,老子要将她碎尸万段!”韩少云怒指着站在一旁干着急的几个小厮狂吼。
“谁敢!”林婉月的匕首,用力了几分。
正相持不下,一个黑影一闪,忽地拦在双方中间。
秦安拱了拱手,对林婉月行了一个揖礼,“我家主人有请!”
林婉月娥眉微蹙,有些困惑。
“老子看中的人,谁敢抢!”韩少云怒道,“狗奴才,还不把这个贱人拿下!”
“放肆!”话音刚落,那身影鬼魅得如同幽灵,须臾之间,那些小厮的手臂上都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没有人敢靠近。
甚至这黑影身上那种隐隐的杀气和噬血的冷意,让人后背发冷。
“我家主人要抢的人,谁敢拦!”秦安口吻淡漠。
这身手更让韩少云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甚至连话都吓得说不出口。
林婉月脸色微微一变。
如此身手,却只是一名随侍他人的侍卫,这人背后的主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请!”秦安依旧有礼。
林婉月松开匕首,略微定了定心神。
蓦地抬头,正好和那临街而坐的男子四目相对,那脸色肆意邪魅的笑容,无端让人反感。
又是一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