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昑到家的时候，灰川正穿着白衬衫跟着平板电脑里的视频做瑜伽，子昑开门时看到她正将自己的腿以极其古怪的角度往后掰。

灰川看到她回来，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子昑过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去了winter酒吧。”

“哇哦，乖乖女也敢去酒吧了？”灰川打趣道，“周子昑，有出息了哦。”

子昑红着脸摇了摇头，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坐到沙发上看灰川平板里的动作，“你今天又逃课了，这样下去年末的分班考试你就要被调去别的班了。”

“分班考试？”

“尚月可不仅仅是富家子弟学习的学校，更看重的是学生的成绩，每年一本过线率是百分之九十呢。”子昑解释道，“别看路向晴她们总是关注什么情爱的，私底下都是拼了命去学习的。”

灰川转学过来的时候，可没打听过尚月这么恐怖的办学背景。怪不得蝎叔听到她说要来尚月的时候一脸吃惊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分班考试。

“路向晴本来是a班的，后来谈恋爱以后整天忙着应付那些想上位的女生，成绩就滑下来被调去了c班。”子昑见她还是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接着补充道，“难道你不想一直跟北穆洋在一个班吗？”

灰川的眼神立刻变了，她冷笑一声，“别提那个混蛋。”

“哦。”子昑乖乖噤声。

**

周六的早晨，灰川是被客厅里男人训斥的声音吵醒的。她开门便看到周子昑立在沙发旁边，乖巧地低着头，沙发上坐着身穿黑色夹克的周益城。

周益城听到开门的声音，侧目看过来。

“灰川，这是我爸爸。”子昑为他们相互介绍，“爸，这是灰川，我同学。”

灰川还算乖巧，“叔叔好。”

周益城见有外人出现，敛了敛严肃的神情，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许反驳，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爸，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子昑还是嘴硬不答应父亲的命令，看了看双手环胸的灰川，“再说了，这样对我和子乐都好。”

“说什么混账话！”周益城低沉地训斥了女儿，“一家人不住在一起算什么道理？赶紧收拾东西。”

“爸爸，子乐、阿姨和你才是一家人。”子昑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如父亲来的生硬，“我妈妈已经死了。”

周益城垂在衣服旁边的手慢慢攥起来。

父女俩站在客厅里，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垂着头却不松口，互相对峙着。

“那个.....”灰川实在看不下去，出了声，“能听我说一句吗？”

周益城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呼吸，“你说。”

灰川得了允许，也嬉皮笑脸起来，把子昑护在自己身后。“您说的对，一家人要在一起。可是子昑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了，就要成为一个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人的大人了。如果还是像孩子一样躲在您的保护之下，那她会有什么成长呢？”

周益城不吭声。

“子昑和我相处的很好，也是同班同学，我们会好好照顾彼此。就当子昑去英国留学前的锻炼了，您觉得呢？”

周益城看向垂着头的女儿，原来这孩子还记得自己和她的约定。

家里的两个女儿都是他的骨肉至亲，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偏袒过任何一方，但是这个温柔的女儿却总是被处处欺负。他这次从w市出差回来才知道女儿已经搬了出去，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把小女儿都吓哭了。

他心里越怜爱这个亡妻留下的女儿，就越想让她好好成长，成为一个不受伤的幸福的孩子。可是，他总是做不到，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缺席女儿的成长。

周益城内疚，不忍得看了一眼女儿。

“那就这样吧，不过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吃饭。”周益城交代完便抬步朝门外走，临走前看了看正安慰女儿的灰川，“灰川，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子昑一起来我们家吃饭。”

“好的，谢谢叔叔。”

门合上。

子昑在灰川的胸口前喘气，努力把刚刚吓出来的眼泪憋回去，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父亲的命令。

灰川看着被合上的防盗门，乖巧地表情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