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双镯记 默认卷 第四章

人世间的相遇,充满了偶然与巧然。

陈子征从沈家玉店中带走了一只镯子,玉店的少爷沈豫章得知后,千方百计想要带回这只镯子,却最终将另一只镯子送给了南玦。

冬去春来,夏又至,有淡淡的情愫在这间小小的汤圆铺子中萦绕。只是,也只能到此为止罢了,时局太乱,南家准备举家迁往香港。

离别之际,相顾无言,唯有一句“珍重,再见”。

然而,在这乱世的罅隙之中,谁能珍重,又如何再见?

陈子征战死北平的消息传来,是在七七事变后的第十五天。豫章吃完一碗汤圆,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子征曾说,国家生死存亡于一线之间,他无暇顾及个人小家,但若有一日,他安然从战场归来,希望还能与南小姐再续前缘。”

南玦手中的汤圆掉落地上,滚了好大一圈才停了下来。豫章嘴角泛起苦涩的笑:“他跟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他说,他最幸福的时候,便是他爸妈告诉他,你同意与他成亲的那日。但,那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国不国,又何以言家?”

南玦仰起头,将眼泪逼回眼眶:“他呀,一有事便是哭,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可是,他心肠却好得让我都替他担心,这样的性子一出门会被人骗得渣都不剩吧……”

宁静的夏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南玦和豫章坐在铺子里,细细说着陈子征的前尘旧事。

“豫章,走不掉了。”

南玦在外白渡桥边,看着苏州河的水静静地流,轻声说,心中不知该悲还是喜。北方的战事迅速蔓延,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爆发,规模之大、战斗之惨烈,完全出乎了申城百姓的想象。

豫章伸出手,第一次拉住了南玦的手,决绝坚定:“我们都会活着,看着外敌被驱逐,老板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战况越来越糟糕,日本轰炸机在空中盘旋不散,前方失利的消息一次次传来,整个申城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恐惧气息。物资越来越匮乏,城内已有饿死的民众。

南玦的汤圆铺在经历了一次饥民的抢夺后,被迫关了门。豫章半抱着惊魂未定的南玦,在河边坐下。南玦平复了好久的心绪,才缓缓开口:“大姐和大姐夫在美国,二姐和二姐夫在香港,眼前这个样子,去美国怕是不成的,只能搏一搏去香港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豫章沉默许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喃喃低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日子慢得仿佛能看见时光的流逝,凉意一点点从皮肤渗入每一寸肌骨,乃至侵占五脏六腑。十一月八日,所有部队撤出申城。十一月十一日,上海市长发表告市民书,沉痛宣告申城沦陷。

冬日似乎提前到来了。

豫章接到南玦电话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几乎是飞奔着从浦东穿越至浦西,可还是晚了。

南家被日军抢夺一空。南夫人站在众人面前,脊梁挺得直直的,不管日军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不卑不亢地说:“家里的东西你们可以拿,但若是敢伤人,我绝对不会客气!”

日本人红着眼,大笑着将家中的金银钱财揽入怀中,一箱箱的古玩从南老爷的书房中搬出。他们打开箱子,打开一幅幅字画,横看竖看一番,叽咕几句便随意撕了。南老爷涨得通红的脸瞬间惨白一片,再也控制不住便冲上上去,用熟练的日语开始解释这些画,求他们可以带走,但不能毁坏,这不单单是中国的文物,也是世界的文物啊!

可这些明显是最底层的日本兵,怎么懂得南老爷的言下之意?他们一把将南老爷推开,更肆意地毁坏书画,南老爷终究是铮铮傲骨的中国文人,瘦弱身躯爆发出惊人之力。

日本人举起了枪,子弹从枪膛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