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前的位次不要,偏偏和我这种下等人坐一起,你是怎么想的?”宋月桐笑道。
“又浑说了不是?皇后娘娘圣邀之人,岂是什么下等人?我是不祥之人,坐那么前难免会惹人非议,这儿正正好,又能与你亲近。”顾卿之说道。
“还说我浑说,皇后娘娘圣邀之人,岂是什么不祥之人?”宋月桐数落道。身后的陌尘和烟草笑得东倒西歪,却道是风光迤逦,笑语晏晏。
宋月桐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见面前各家小姐各式衣衫,心中也生奇心,说道:“这些达官贵人真是讲究,好多人的衣衫,我是见都没见过。”说完便指着右首最前座的女子说道,“你瞧那个小姐,她那裙衫极为好看,上面所绣花纹,我也是闻所未闻。”
顾卿之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有一姿容清丽的女子坐于右首案前。顾卿之说道:“她穿的是碧霞蝴蝶广绫裥裙,上面的花纹不是绣上去的,是印上去的,团霞如云,就像画一般,所以好看。”
“你瞧瞧你,虽在古刹清修,可是你娘总是派些教习姑姑教你这些东西,不像我,想学都无从学起。”宋月桐瘪瘪嘴。
“这些都是无用之物,你又有什么好嫉妒的。”顾卿之笑道。
“谁说无用,若不懂这些,如何能有识人的眼色。你再瞧那个宫女,她的品级一定很高,她的宫服与旁人的都不同。”
顾卿之又朝着宋月桐所指的宫女望去,说道:“咦,奇怪。她穿的是流彩滑丝所织的宫服,好看是好看,却也没那么名贵。你看她指手画脚的,应该品级不低,完全可以穿更好的宫服啊。”
宋月桐问道:“流彩滑丝是何物?我瞧着也挺美的。”
“是一种丝质布料,最大的特点就是滑,下雨天连雨水都沾不上。不过这衣衫甚是轻薄,这个天气穿,不觉得凉吗?”顾卿之疑惑。
“也许宫里的人就爱这么穿呢,咱们又没进过宫,哪里知晓呢?”宋月桐说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进园的世家女眷也越来越多了。顾卿之东张西望,眼睛一刻都不停歇。
“你瞧什么呢?”宋月桐问道。
“也不知道我三姐来了没有?”顾卿之回道。
“听说是来了。只是我不曾见过你三姐,否则可引你前去相认了。”宋月桐惋惜。
“是啊,我也是瞎望,我也不曾见过她。罢了,待会儿得空,定要与她见上一面。”顾卿之说着便不再张望了。
忽见一男子疾步进园,长身玉立,丰神隽朗,玉冠云立,气宇轩昂。只见他阔步走到堂前,俯身拜下,说道:“儿臣拜见母后。”
“快起来吧。瞧你忙前忙后的,额前都有细汗了,还不快坐下歇歇。”皇后娘娘说道。
“多谢母后关怀,儿臣没事。苑外守卫已布置妥当,母后和各位娘娘尽请安心赏花。”
“难为你一片孝心了。”皇后满意的说道。
“儿臣再去园中巡视一番,先行告退。”男子说完,朝北首、南首的娘娘俯拜后,便退出园中。
邻近几桌的女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不知刚才那位是不是太子殿下,生的真好。”
“定然是的,没瞧见皇后娘娘可心疼他了嘛。”
“听闻皇后娘娘此番是想借贤妃娘娘生辰,给太子殿下选妃呢。”
“也不知刚刚太子殿下瞧见我没有?”
…………
顾卿之和宋月桐相视一望,只觉可笑。又见园口涌进一大波人。
走在前面的两名女子,一个娇如桃艳,一个丽若朝霞,一个着红细翩莺丝锦裥裙,另一个着紫绡琢花丝锦缎裳。二人衣衫首饰华贵,不相上下,均由宫女引向左首最前桌。
那个身着流彩滑丝宫服的女子立马朝红衫女子迎去,屈膝行礼,说道:“奴婢拜见云瑶公主。公主这边请。”说完往左首第一桌引去。
紫裳女子见状不满,挤到那个云瑶公主身前,毫无礼数地坐在了第一几案前。
那宫女格外着急,忙说:“方小姐,这是云瑶公主的座位,劳驾您让一让。”
那方小姐秀眉一挑,大声道:“让?为何要我让?”又看看面前的云瑶公主,说道,“她一个落魄的异国公主,凭什么要我堂堂陈国公之女给她让位?”
那云瑶公主也甚为恼火,但见皇后和众位嫔妃都在身前,不敢太造次,于是说道:“你要坐便坐吧。只不过这座位是我云瑶让给你的,你自己可没有资格坐。”说完坐到了左首第二张几案上。
“方小姐,这于理不合,还请您屈尊让一让。”那宫女急的不行,只好苦苦哀求方小姐。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说话,还不快给我滚下去!”方小姐大怒。
“你抢都抢了,还耀武扬威什么?皇后娘娘在上,今日又是贤妃娘娘大喜,你若惊动凤驾,可担当的起?”云瑶公主放低声音,转而又对那个宫女说道,“你且退下吧。”
可那宫女不依不饶,还想劝说,云瑶公主皱皱眉头,说道:“你再不退下,我都保不了你了。”
宫女脸上急出汗来,转身朝东面高地望去。此刻,皇后娘娘正和北边的妃子说话,英贤妃已然是怒气上脸,只怕再争执半分,她就要发落这几人了。其余各宫娘娘都看笑话似的望着她们,当中只有一个妃子,不知何缘故,脸色尤其难看,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
“这个云瑶公主是否就是云淄送来为质的公主?”顾卿之悄悄问宋月桐。
“是她。云淄王没有儿子,只好把这个公主送来,从小寄养在皇后处,虽是公主之尊,却不如京中名门家的小姐。就说这个方雁安,他爹这几年战功赫赫,岁数不大就被封了陈国公,你瞧她的样子,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想来平素也是嚣张跋扈的很。首桌离皇后娘娘更近些,何况桌上放的是盆琉璃冠珠,远比第二桌的珊瑚台名贵多了,她当然要抢在前头了。”宋月桐回道。
“看模样,这两位怕是之前已生了嫌隙,否则怎么如此针锋相对。只是她二人也太不分场合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顾卿之接着说道,宋月桐点头同意,并接过话茬道:“比起她二人,那个宫女更是奇怪,云瑶公主都没说什么了,她倒是急的跟什么似的。”
二人一边打趣一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