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后,拿了本论语准备去江执家,想了想,又带了两株药草,翻墙去了江执家,其实我可以文雅一些的走大门去,可是我悲哀的发现,我爬他家墙上隐了!
他家院子和平时一样,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几颗竹子随风轻轻晃动着,窗户依旧透着朦胧的光,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用做贼一般躲在外面了。
"江吱吱,老子来了!"
屋内江执正在看书,眼底带着一抹冷意,县丞想是收到回礼了,不知会如何反击。
他听见隔壁老*音,收了思绪叹了口气,早晨居然头脑一热答应了她,愁人呐。
“进来吧。"
我抱着书进去,就见江执斜靠在榻上,看样子刚沐浴过,穿着白色里衣,外面披着件半旧的青灰色长衫,半干的长发未束,湿漉漉的披在身前,外袍松松垮垮的,略险慵懒却不见半分邋遢,清绝的五官在油灯下看着分外的,诱人。
我现在大概可以理解那些人类女子为何会痴迷于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风骚?老夫的少狐心呐。
江执见我盯着他发呆,竟然有些别扭的把目光移开了,这些年盯着他花痴的女子数不胜数,但这表情放在王阿九身上,莫名的诡异了。
我见他那样,笑着坐到他对面道:"呦,小媳妇儿害羞了,给老子笑一个。"
江执也不恼,一挑眉看着我道:"王阿九,你还想不想学了?"
“学!当然要学!"我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架子来:“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给你带了两株草药过来。"
"不妨事。"但凡了解江执的都知道,只要是死不了的事对他来说都不妨事。
我狐疑的看着他,我还记得他那道伤口不浅:"什么叫不妨事?衣服脱了我看看!"
"咳,王阿九,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知道啊,哎呀,我又没让你脱裤子,别不别的老子也看不到。"我理解不了人类这些繁文缛节,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里衣,江执诡异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却也没反抗。
难得有个人会因为这种小事担心他。
我看到他左肩上的上不禁咋呼出声:"你大爷的,这叫没事?"他把我给他包扎的布条撤了后在没上过药,现在伤口附近已经开始发白溃烂了,周边还有瘀血。
我没经思考,出于动物的本能,用嘴给他吸出了淤血。我的嘴贴到他皮肤的那一瞬江执身子一僵,平日一向冷漠的脸居然红了。
我给他清理干净瘀血,见江执脸色有些发红,这才想起来人类男女之间很讲究的。
我的天,他会不会误会我占他便宜?老子完全出于本能啊!
"我,我就是帮你清理瘀血,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啊。"
江执淡淡的恩了一声,垂下眼帘,清瘦的脸上浮现两抹不自然的红晕,我平日看不顺眼的风骚怪突然这么乖,我有些别扭的去把药磨碎了,替他包扎好后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
江执将衣服穿好后,脸色恢复如常。
"来来来,学习学习。"我将论语推到他面前:"你从这句开始,给我用最简单的话解释清楚。
江执拿起一看:"这些你不懂?"
"哦。"其实大概意思我能明白,不过我解释给江裘听的话怕是有些麻烦。
江执叹了口气,估计他觉得教我和我教江裘时一样麻烦,他指着第一句道:"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意思是,君子广泛的学习古代文化典籍,又以礼来约束自己,就可以不离经叛道了。"
"哦。"
江执一挑眉:"你怎么看?"
"子说啥就是啥呗。"
江执拿书敲了我脑袋一下:"读书不能死读,总该有自己的见解,古人所说未必就是对的。"
我瞪了他一眼:"照我说的话,你们人,咳,这人自古成大事的,有几个不是离经叛道之辈?人家书读的也不比谁少,那子胡说八道。"
江执笑道:"可是自古以来隐士也极受人尊崇,他们便是按照古人言做的,你又如何看?"
"我文化不高,唯一知道的几个隐士都是被隔了官职才去隐居的,要真那么清高的话,一开始做官的时候怎么不去隐居啊,还不是被逼无奈逃避现实。"
江执笑笑:"你说的在理。"
我狐疑的看着他半晌,了然道:"江吱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一面想着升官发财,一面又想着图个清闲自在?"
江执居然也没否认,点了点头道:"是,没想到你居然看的这般清楚。"
他确实对自己的前路有些茫然,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要报仇,如果一不小心送了命也就罢了,如果报完仇侥幸活下来了呢?
他天生各方面过人,自然不甘平凡,他想出人头地,想为国分忧,这一切无关富贵名利,只是少年志气,好多男儿都有的梦想。可是出人头地,貌似只有替皇家卖命这一条路可走……
我讪讪一笑,倒不是我多了解人心,我之所以明白,因为我周郎就是如此,一方面有文人的傲骨,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一方面又希望成为人上人,许是文人大多如此,不过大多人还是受不住诱惑,与世俗同流合污而遗失了本心。
我就不明白了,这动物几百几千年可以不忘初心,这人短短数十年的寿命,怎么就喜欢做些给自己找找麻烦的事。
唉,不好懂啊。我回过神来:"扯远了,继续下一条吧。"
当晚我学到很晚,本意是将那些论语意思全部搞清楚就行,却不想和江执扯了好些有的没的,和他说话间,我隐约的感觉到,这江执,心里好像藏着许多事,不过这些事是我这么个头脑简单的狐狸目前理解不了的。
而且啊,这江执也不似其他读书人一般,对子说的话也有相反的见解,旁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大逆不道,偏偏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我听着他温润的声音,看着他出了神,他和周郎像也不像,周郎没他看的透彻,我突然在想,如果周郎的遭遇到了他身上,他应该会抛弃那些道德,将那些讨厌的人一个一个的弄死。
我走时对他说:"江吱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过凡事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人生苦短,何必为了些莫须有的东西让自己活的太累,你这么聪明又不是什么好人,无论走哪条路,结局总不会太坏。"
不是好人?江执一挑眉,她还挺了解他?
"我知道了。"
"对了,你说要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你科考时答卷也按自己的答案来?"
"当然……不会。"
我不解:"为什么?"
江执填了些灯油,俊美的侧脸笼罩上一层光晕:"欲利用之,必先合其心意也,人云亦云,亦是智者所为,逆流而上,身居高处,对错自由你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凡事不必非争个是非黑白,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实力就先顺着人家,方可找到其弱点,利用其向上爬,等你有了改变这一切的实力,到那时你说对就是对,你说错便是错。"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江执的话给了我启发,没实力就先顺着人家,找到其弱点,利用……我突然想到一个馊主意,想到该如何让江裘学习了,嘿嘿。
殊不知我的胡言乱语也给了江执启发,我离开他家后,江执拿了纸墨,在油灯下理着自己将来的计划。
随心而活么?等他报完仇后,四处游历一番然后在这小镇安稳渡过余生也未尝不可,他报仇的同时,又何尝不能为民卖力功成名就一番?
白纸泼墨,纱窗竹影摇曳,一夜灯火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