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陆续有客人上门,大多是和骆少谦交好的文职官员及夫人。
骆少谦满面喜色的在府门迎客,三头高头大马飞驰而近,待看清来人,骆少谦只觉两腿一软。
马上之人跳将下来,轻扶了扶,笑道:“骆大人,北边战事大局己定,本王先行回朝,听闻骆老夫人过寿,便来凑个热闹,不会不欢迎吧?”
骆少谦想说欢迎,却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还是杨锡干咳了一声,骆少谦才缓过神来,忙将皇太孙朱瞻基、杨锡和金达三人让到府里,额上的汗却已经落了下来。
朱瞻基是朱棣嫡长孙,出世时,朱棣梦见仙人赐大圭,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大圭,是一种权力的像征。此梦也坚定了朱棣篡位谋反的信心,发靖难之役,推倒侄子建文帝朱允文,自己当上了永乐帝,可想而知,朱棣对朱瞻基不仅是一种宠爱,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
在策封太子之时,朱棣在长子朱高炽和次子朱高煦之间犹疑不定。
朱高炽性情敦厚、仁义至善,然身体欠佳、忧柔寡断;
朱高煦肖像朱棣,骁勇善战,然暴厉乖张。
在征求几个大臣意见时,几人皆战战兢兢,不敢枉言。
最后是大学士解缙三个字影响了朱棣的判断,这三个字就是:好圣孙。
好圣孙,指的就是朱瞻基,可见朱瞻基在朱棣心中的地位之重。
至此,朱高炽成功封为太子,朱瞻基封为皇太孙,王爵。
朱高煦受封汉王,封国黔宁,即沐家镇守的云南。朱高燧封为赵王,受封燕京。
赵王是汉王一派,为汉王马首是瞻。受封后,汉王言黔宁偏远,形同流放,拒不就番。
汉王如此骄恃是有因由的,建文二年,朱棣起兵靖难,兵败东昌(山东聊城),建文四年,兵败浦子口,均是汉王所救,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对朱高煦说:我儿奋勇善战,努力吧,世子(朱高炽)多病。”话里话外是将朱高煦做为皇位继承人,却不想,到头来落得空欢喜一场。朱高煦本来骄纵的性格更是飞扬跋扈,连连打击太子系臣子。
朱棣生性多疑,汉王骄纵打击,太子于是固守一隅,臣子家凡有红白喜事,太子府从不参与,太子妃和皇太孙朱瞻基也只是在王侯伯府有事时,才像征性的露一露面,其他臣子家是连看都不看的。今天却到了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家来祝寿,实在是诽疑所思,骆少谦怎能不紧张?
刚将三人让进正厅,尚未坐定,陈管家又来报,黔宁王府沐小将军和胡大学士府胡少爷到。
朱瞻基与杨锡眼睛对视了一下,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兴味与了然。
与骆少谦的冰火两重天不同,后宅则相对其乐融融。
骆马氏与各位夫人谈笑风声。燕喃和仪琳、雪霜和诸府来的小姐们在后花园里笑在一处。
“冰卿,我看前庭搭了个戏台子,莫不是在唱曲子?不会又是什么《五女拜寿》之类的吧?”
“保你看不过瘾,是新排的剧本子《大闹天宫》,这是首次演出,以后想看,只能到梁氏一品大剧院去看了。”
在花园门洞处,厨上的刘妈妈,就是给燕喃拿面粉做蛋糕的那个,连连向影儿摆手,影儿去了,不一会儿有些慌乱的回来,在燕喃耳边说了几句话,燕喃眉头不禁一皱。
告诉仪琳帮接待各府小姐,自己则与影儿匆匆随刘妈妈到了厨房。
只见厨房里一片狼籍,丫环婆子脸上俱是黑乎乎的,几个年老的婆娘手里拿着盆子浇着水,旁边是一溜架子,上面己经做好准备上桌的菜色及碳锅子,被着急灭火的丫头们弄得满地都是。
骆马氏正气冲冲的审着厨房管事林妈妈,林妈妈战战兢兢道:“夫人,奴婢真的不知。按老爷吩咐的,凤仙楼徐师傅给调碳锅子,奴婢们打着下手,该蒸馒头的蒸馒头,该盛菜的盛菜,正准备往桌上端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风,徐师傅正用火石点碳锅子,有几个碳火星子被吹了出来,在空中就呼的着了起来,还有爆裂火花声,徐师傅和奴婢身上的衣服也着了火,幸亏火势不大,只是表面烧伤,可徐师傅的手却烧伤了。奴婢句句实话,不信您问其他的丫头婆子,连氏也在,怕引起乱子,大家连忙扑火,结果菜都毁了。”
连氏也在场?窗户的一阵风?凭空着火?怪力乱神吗?
别看燕喃是穿越来的,凭空着火的事儿她是一概不信的,尤其是连氏在场的情况下。
燕喃眼睛一沉,低头看了看现场,却是没有半点头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原因,忙差人请郎中给徐师傅看手上的伤。
骆少谦却也得了管家的信息,来到了后院,看着满目狼籍,虎目圆瞪,气得手直哆索:“今日大喜之日,宾客云急,皇圣孙殿下更是拔冗相见,开席在即,菜却毁了,掌勺师傅也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转身见骆马氏两眼发红,软弱无力,上手给了骆马氏一巴掌:“你就是这么给我掌的家?今日殿下不怪罪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定不饶你!!!”
转身刚要走,燕喃却施了一礼道:“父亲,您不必怪罪母亲,树木再好,也难免有蛀,玉质再好,也难掩其瑕,母亲一人怎能时时盯住这些下人?追究责任莫不如想好解决的办法。”
骆少谦回头阴阴的看了看女儿,见女儿正坚定的看着她,最后竟叹了一口气道:“父亲也是着急,今日客人贵重,如招待不周就会落个谩待之罪。”
燕喃一笑道:“父亲,女儿倒是有个办法。”说完,看了脸色低垂的连氏,低声对父亲说了办法。
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众宾客均被让至院正中搭起的临时桌席中,男客在左,女客在右,中间用屏风遮了起来,前方,是高高的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