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还烦心并打算求助于胡穜的有两件事儿。
一是解决户籍问题,“梁氏*”和“梁氏一品大剧院”的生意,签订的人名均是“梁燕南”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在官府,是没有备案的,解决户籍问题迫在眉睫,也是为了将来脱离骆家做不时之需。选择叫“梁燕南”而不是“梁燕喃”,则是她觉得被当做个男人比女人方便多了。
二是解决陈淮的问题,她要找到那个长得很像陈淮的贺子期,他是谁,家在哪,干什么的?所有的一切一切,她都想知道。
胡穜并不是唯一的人选。她想过沐斌,但总觉得自己猜不透他的心思;想过杨锡,又总觉得他的冷咧让自己打颤。想来想去,只有胡穜最为合适,他虽然不是官身,但有个二品服老爹,在府尹那儿也会给面子。最为重要的是,通过几次接触,燕喃发现,和其他的纨绔子弟的飞扬跋扈不同,胡穜其实人很单纯,自己多次欺负他,他都没有记仇或报复。
燕喃老实的坐在梳妆镜前,让影儿摆弄着头发,影儿拆了梳,梳了拆,弄得燕喃哭笑不得,感觉自己不是要招待亲戚,倒像是要参加宫里选秀,选来选去,还是梳回了燕喃常梳的双丫髻,别了那只蝴蝶,只是头油抹了一层又一层,燕喃确定,如果蚊子落在上面,一定能打“滑哧溜”。
衣服选了一件前些时日新做的水粉色纱制直坠,遗憾的是,她从不离身的兵器带不能带了,春风匕却还是被她别在了大腿上。
到了前厅,骆张氏坐在主位,激动的看着大门方向,骆少谦和骆马氏坐在次首位,骆刘氏和骆玉卿垂立下首,先到的骆少平和骆少贤却是不在,据说是由骆风领着先去洗漱更衣了。
正在此时,陈管家到了骆少谦耳边,说了几句,骆少谦面色一变,看了看老夫人,见老夫人兴致正好,就嘱咐了陈管家两句。陈管家应声而去。
看着二人的神色,燕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正寻忖间,大门侧门己开,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领着一少年和一少女行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并四个丫头,见到老夫人,当先跪倒道:“连氏牧歌拜见老夫人。”
身后少年和少女亦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尘儿(如卿)拜见祖母。”
原来是“小四儿”和私生子、私生女借着这个机会,上门逼着认祖归宗来了。
燕喃担心的看向骆马氏,果见骆马氏一脸的惨白,旁边的马章氏忙低咳一声,提醒骆马氏,骆马氏惊觉,忙正了正神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燕喃竟在连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
骆少谦也跪在脸色阴沉的骆张氏身前:“母亲,千错万错,当年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先辜负了连氏,后忤逆了父亲,前些时日,冰卿九死一生,儿子实在害怕,不想尘儿和如卿再发生任何危险,望母亲成全,让她们母子三人回府吧。”
骆张氏老泪纵横,指着骆少谦大骂:“你这个不孝子,老身已经答应让她回来祝寿了,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个贱人自做主张,先斩后奏的?!”
骆少谦眼光一闪,辩解道:“母亲,没有,是儿子让她先一步回来了。如果在祝寿之时回来,前来祝寿的人会怎样说我骆家,骆家岂不是颜面尽失?她母子三人需先入府才能堵住云云众口。二弟和三弟举家回来,您老和月娘根本就忙不过来,儿子想着让连氏和如卿帮帮忙,就让她们先一步入府了。”
骗鬼去吧。燕喃不禁皱了下眉,明明是掐好的时间上门逼亲,说得好像骆府占了好大便宜一样。
骆如卿长着一张皎好的瓜子脸,却未施任何脂粉,柳叶眉,樱桃口,白色直坠,腰带束腰,称得腰儿纤细,楚楚可怜,总体看,应该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只是不知何顾,眼睛红肿得如一只被打了两拳的兔子,曲膝跪倒,头磕得嗵嗵做响,再抬头,眼泪已经如珍珠断线,层层叠叠,好不可怜。
骆尘和骆如卿是双生子,长得却不怎么相像,国字脸,浓眉阔口,不像书生,倒像是武将,说出话来声如空竹,清泠动听。
看清骆张氏长相后欣喜道:“祖母,父亲果然没有骗尘儿。尘儿每次想祖母的时候,就缠着父亲说祖母的样貌,每次都改上一笔,直到前些时日,父亲才说尘儿画得像了,没有八分也有七分。尘儿这就拿给祖母瞧瞧。”
说着,欢喜的从怀里拿出一*笔画,画技一般,但画上的人儿和骆张氏有七分像,却比骆张氏本人更为慈祥,更为美丽,大有骆张氏年轻时的样子。
骆张氏见了不由得一愣,没有见过面,就凭着每天询问着,每天修改着画,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最起码要画上上百幅画,上百个日夜才能完成。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心下里当时就是一软,想要开口夸奖两句,到嘴的话却又生生的吞了回去。孙子虽然是好孙子,可孙子的娘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连氏阴狠的诅咒依稀在耳边,老太爷病塌之苦怎能说忘就忘,想着,眼睛不由一立,狠下心将画扔到地上,别过头去不看骆尘失望的神色,厉声说道:“老身说过只让来祝寿就是让来祝寿,并没有让认祖归宗的意思。少谦,你答应什么不管,有你娘在的一天就不同意,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连氏哭倒着给骆张氏磕头。
连氏和骆如卿有六分肖像,柳叶眉、瓜子脸,容貌不及骆马氏和骆刘氏,顶多算得上清秀可人。然而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气病了老太爷,让骆少谦忤逆老夫人,十余年不离不弃,现在更是上演了一场“逼亲”,可见足够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