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亲妹子被人欺负的逃回娘家,雷曲自是不会放过柳家的,当即搜集了些证据,一本将在京几个官员告到金銮殿上,也不提柳雷氏半句话,只捡了他们公务说事,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欺凌百姓抗旨不尊等等十大罪状,人证物证俱在,叫人反无可反驳无可驳。
龙颜大怒,直接将人下入大牢,细细审讯过发现还有更大更多的罪行,又牵出另一大串人来。
于是,贬官的贬官抄家的抄家发放的发放,没一个落到好下场。
大张旗鼓的一番清扫过后,有些人才反应过来,这些被罚的官员里似乎柳姓居多,再一打听,似乎都是一大本家,再过几日,又听说雷国公嫡亲的妹子孤儿寡母从夫家逃回京城。
如此一来,褚人才算明白了,这是柳家人不长眼得罪了雷国公,真真是不长眼啊,没看到皇上都帮着雷国公说话么?没看到皇上比雷国公还生气么?八成雷国公此举早就得到皇上默许了。
如此,大家对雷国公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更新一层的理解。
这些事余之聪自不会主动去打听的,却耐不住身边有个爱说话的包打听。
福林每每得了新消息,都会声情并茂的学给主子听,而且还专挑两位主子都在的时候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更有成就感。
花吟说,府里人都说福林以前并不是这样跳脱的性子,常小心翼翼的跟在世子身边,多余的话半点不敢说的,只在世子要罚人的时候,他才会帮着求上几句,所以福林在府里的人缘还不错。
余之聪却觉得这才是福林的本性,以前被雷上钧暴戾的性子压抑太久了,一旦得到释放,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感,却也并不让人觉得生厌,至少在她看来,雷上钧虽然一副不愿听的样子,但神情里对福林打听来的消息还是很满意的。
福林还在感叹,“那柳家老儿再不把姑奶奶的嫁妆送来,他们柳家的人八辈子也别想再当官了,这还是咱们国公爷仁慈呢。”
提到国公爷,福林那一脸的崇拜,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恰在此时,花吟进来禀告,“二爷,二奶奶,表姑娘来了。”
福林立马住嘴,乖乖的从屋里退了出去。
余之聪忙起身迎了出去,见柳芷萱正立在院子里,身着银白色百蝶穿花纹罗裙,上头蒙着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面上未施脂粉,发间也只插了一支白玉兰花簪,却宛若人间仙子,美不胜收。
“萱表妹来了,快进屋里头说话。”余之聪热情的招呼,贪恋的目光在柳芷萱面上流连忘返。
她这样的神情瞬间愉悦了柳芷萱,柳芷萱挺着细白的脖子,却又微微的低着头,低低的叫了声,“表嫂,冒昧前来,不知有没有打扰到表嫂?母亲担心表哥,想来看一看表哥,不料途中被外祖母叫走,母亲着我来看一看表哥表嫂。”
声音婉转动听,胜似柳莺啼唱。
余之聪收回目光,神情淡然,笑容亦是温柔可亲,“多劳姑母挂着了,姑母与萱表妹千里迢迢回来,本该是我和二爷去探望姑母,如今却要长辈们费心了。二爷的身体已好了许多,太医都说已无大碍了。”
雷国公收拾了柳家,自是再不许妹妹回去。
太夫人更是早让人把柳雷氏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好,又专门给柳芷萱准备了院子,让这母女两人长住雷国公府了。
雷国公府里一共有三位姑娘,大姑娘雷仪清自不必说,还有二房里的二姑娘雷仪菲和三姑娘雷仪敏,雷仪清和雷仪菲今年都十四岁,而雷仪敏十三岁。
柳芷萱虽稍长一两岁,但与三姐妹也算年龄相仿,又是至亲血脉,再加上她心思灵活八面玲珑,时不时的讲一些江南趣闻,不多久便博得了三姐妹的好感,俨然成为这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柳芷萱始终微垂着头,只在雷上钧问话的时候略略抬起往前看了一眼,似是谨守规矩并不肯张扬。
然而余之聪却发现她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又暗暗将小腹吸了回去,使得杨柳细腰愈发纤细,而她面上升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真是无限柔情不胜娇羞。
雷上钧忽然站起身,“你们说话吧,我去看看祖母。”
自那日下床出门后,纵然有太医保证,太夫人也不肯掉以轻心,不准他再随意出门,这多半个月来,他也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一转,并未出去过。
他这么一说,余之聪倒没觉得什么,她早就猜到雷上钧快被闷坏了,即使装也装不几日了,所以并未觉得奇怪。
反倒是柳芷萱,似乎被吓了一跳,急急的上前阻拦,“表哥,您的身体还没好,外祖母看到您,又该担心了。您还是好好的休息吧。”
语毕,她微微的抬了抬头,露出紧张不安的脸来,一滴泪珠子在眼角泫然若滴,神情凄楚,似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用极低的声音道,“表哥,是不是我惊扰您休息了?您无需离开,我,我,这就走。您别出去了。”
遂又转过头对着余之聪连声道,“表嫂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知表哥在养病,还来惊扰,您,您不要怪我。实是母亲……”
她要挽留的明明是雷上钧,却对着余之聪道歉,仿佛她碍了余之聪的眼一样,最后又把长辈搬出来。
她这样的委曲求全这样的体贴懂事又是这样的楚楚可怜,若换做别的男人,早就不忍再多迈出一步,定会回来安抚几句,进而对余之聪产生一些不满。
余之聪禁不住冷笑,这当面子的挑拨离间用的可真精彩,真真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她并不想多说,只故作无知又不知所措的回了一句,“萱表妹,这是哪里话,实在是……实在是……”
她索性装起笨来,只茫然无知的看着雷上钧。
雷上钧恰正好在看她,一眼便望进她乌黑的眸子里,瞬间洞知了她那点小心思,一脸的惶恐无知,可眼底却清明的很,不过是想要看他的态度而已。
柳芷萱这点小伎俩,他甚至都不屑看一眼,貌似娇弱可怜的小白花找上门来欺负恶小子的小媳妇,如果恶小子还在的话,会不会一抬手就毁了小白花一张脸呢?
抛却恶小子的想法,下意识里他对此也感到很不高兴,一想到全身上下都被小妮子伺候的舒舒服服,就愈发觉得柳芷萱令人生厌。
他微挑黑眉,“萱表妹,你这是在说,你表嫂怪你惊扰我养病了么?”
声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热,却莫名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