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已站起身,急急的奔到雷上钧跟前,眼里泪光盈盈,伸手在他胸前摸了摸,“钧哥儿,你真的好了?”
雷上钧摸摸鼻子,抓住太夫人的手,“祖母这么伤心,那我还是回床上躺着去吧。”
太夫人眼角的泪滚滚而下,嘴角却带着浓浓的笑意,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臭小子,你再躺下去试试!”
接着又去拉余之聪的手,“聪丫头,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钧哥儿还好不这么快呢。钧哥儿,你的命是你媳妇儿从阎王爷手里拽回来的,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你若亏了她,瞧我不敲你。”
柳雷氏面上有些惊讶,母亲待钧哥儿媳妇的态度……外头那些传言?
太夫人已转过头来,握着余之聪的手,“这是你姑母,那个是你姑母家的妹妹萱丫头,说起来比你还大一些呢。”
柳雷氏微微一笑,从手上褪下来个手镯子塞进余之聪手里,“你们成亲时我没赶上,这回又来的匆忙,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呢,这个你别嫌弃,先拿着玩。”
余之聪接了镯子福身行礼,“多谢姑母。”
望向后头的萱妹妹倒有些为难,她出来的突然又焦急,身上实在没有好东西可以送人,就是满身上也没戴几样像样的东西。
作为表嫂,初次见面,总要给妹妹见面礼的,她觉得她可能要丢人了。
不料一直默不作声的雷上钧却抢先一步,赞道,“萱妹妹长这么大了,越发的漂亮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玉器,我那里有一块上好的玉,等会子给你送过去,算是我和你表嫂给你的见面礼。”
柳芷萱亦是多年没见过雷上钧了,小时只觉得他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虽然长的好看些,却也不觉得怎样,这会子再去看他,只觉得他变了人似的,若说小时候是好看,这会儿便是美,美的叫人移不开眼,尤其那一双眼,定定的望着你,如一汪清泉,轻悄悄的荡进心里。
她面色微红,屈膝福身,动作娴雅,“多谢表哥表嫂。”
原来冷冰冰的表哥还记得她喜欢玉器,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
“大嫂,您可是得了个好媳妇,瞧瞧这才几日,就把钧哥儿的身子养好了,我呀,只盼着震哥儿也能找个这么好的媳妇儿。”韦氏笑得合不拢嘴,望着余之聪的目光满是促狭。
秦氏却不以为意,淡淡的扫了一眼韦氏,又看了看雷上钧,淡淡的道,“身子才刚好,少活动,还是在床上多歇歇吧。”
语毕,便转过头,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雷上钧夫妇。
太夫人心头沉了沉,却也是无奈,大儿媳对钧哥儿的淡漠时日已久,任凭她明里暗里多少的劝说,都无法解开大儿媳的心结,始终认为是钧哥儿克死了大哥霆哥儿,这么多年都不肯给钧哥儿个笑脸。
此情此景其实大家都见惯不怪了,然而初来乍到的柳芷萱却觉得个个话里有话,且都是针对余之聪的,再想起一路听来的谣言,心下一动,故作单纯的抬头笑道,“来时便听闻表哥表嫂感情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表哥真真好福气。”
路上听闻?名不虚传?那些听闻里可没有一件是夸赞余之聪的。
韦氏眼珠一转,目光落在婆婆嘴里可怜的小姑娘身上,弱柳扶风月容花貌,瞧着很是温柔安静,无意间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然而……
目光一转扫过小姑子,见她目中带了几分不安与怒意,随即便明白了,这看似单纯的小姑娘想的远着呢,这是在提醒大家伙儿,余之聪在外的名声呢。
只可惜柳芷萱并不知道这一屋子的人对余之聪其实并无恶意,方才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这么一来,倒显得她挑拨离间了。
韦氏能想到这里,太夫人与秦氏同样想得到,却都不露声色,并未多看柳芷萱一眼。
余之聪微垂着头,并未看清众人面上神情,却也感觉到对面的小姑娘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只刚刚望向雷上钧的那一眼,就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绪。
顺着秦氏的话,她轻声细语的回答,“母亲说的是,二爷还要多休息才是。”
正说着,雷国公雷曲与二老爷雷衡齐齐走进来,看到雷上钧都很诧异,又高兴得很,再看到憔悴不堪的柳雷氏,面上都带了压制不住的怒意。
太夫人不想孙子跟着操心,急忙忙的吩咐余之聪扶着雷上钧回房,自与儿子媳妇们商量对策。
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肆意照在身上,暖的令人心头生出蜜水来,余之聪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出去,只觉得全身毛孔都打开了,真真舒畅无比。
她悄悄歪了歪头,偷偷看雷上钧,他头上有几根发丝在阳光下欢快的舞动着,被染成了金黄色,此刻她忽然发现他的肌肤比白玉还要晶莹,仿佛透着一股子比太阳还要温暖的亮光,使得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环里,美的令人炫目。
第一次,她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原来这么好看,比她印象里的古代四大美女还要好看。
雷上钧感受到来自身侧的炙热目光,似乎比看雷上鸣时还稍稍入迷一些,前几日的郁闷顿觉顺畅了不少,故意侧了侧头,好叫她看的再仔细点。
她却不敢再大大咧咧的看了,如今她是大家闺秀,可不是随时犯病的花痴,垂首间,她眼珠子转了几转,终于又抬起头来,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貌似无意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道,“萱表妹真是个美人儿,温婉端庄,只不知姑母遭遇了什么事情,我瞧着似乎不大好。”
雷上钧眼角微斜,总觉得这话似乎涵义颇丰,极像试探,遂淡淡的哦了一声。
余之聪眨眨眼,哦是个什么意思呢?是对那萱表妹有意思呢?还是没意思呢?
再一想又觉得颇为好笑,有意思没意思又有什么区别呢?知道他有没有意思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想的,的确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