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庆西王世子妃不堪世子折辱虐待杀夫畏罪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师,庆西王虽痛失爱子,却也碍于自家儿子的特殊癖好人尽皆知给皇家蒙了羞不敢再追着不放。
此事更像是一个闹剧,不过是给说书先生添了一个题材,给京都的人一个茶余饭后的八卦材料。
小黄不在,金府上下依旧与之前并无二致,井井有条,就好像从没这么个人存在一般,只是异常的安静,安静的有些沉闷,钱金金也是整日整日的呆在书房内,极少外出。
“想说什么,便说吧,别憋坏了自己。”钱金金放下手中账本,纤细白嫩的手按着额头。
全身黑衣的男子面色如霜,即便是神色担忧,还是让人望之生畏,:“小姐,好几日过去了,那沐王爷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钱金金明亮的眸子中镇定自若,:“你且安心,既是交易,小黄不会有事的。至于为什么几日了,那沐王爷还没动静,想来是想吊着我让我忍不住性子去求他罢了。”
女子的三言两语宛若灵丹妙药一般,令暗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小姐有何打算?”
“既然王爷想不清楚,那本小姐自是要助王爷早下决断才是。”
钱金金出神的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际继续道:“就要变天了......”
“小姐可在里面么?”外间想起纷沓的脚步声,杂乱慌张的。
钱金金骤然起身,快步朝外走去,而暗影已经悄然没有了踪迹。
“各位掌事,这么早齐聚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钱金金句句带疑,却还带着一丝丝的笃定。
女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使众人都安静下来。
“小姐!”看见了钱金金,大家就像吃了定心丸。
钱金金不慌不忙,带着众人进了书房,让下人都奉了茶才慢悠悠的问:“说吧,这是怎么了?”
小姐,凤栖国和高斯国大军压境,边境战乱已起,两面夹击,我大勤连连败退,短短一日,就已经连失了三城,咱们在那三城的分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人们惶恐,只能请小姐拿个主意。”
钱金金的眉头皱起,不解问道,:“什么时候我钱府成了朝廷议事的朝堂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咱们做的只是生意,赚的是白花花的银子,管他是谁成了那里的上位者,咱们的店照开不误,让他们一切如旧便是了。”
“是,小姐。”
“大家都听好了,平日怎么做的咱们还怎么做,就是被攻占的那三城中的生意也照做不误。”
“小姐,那价钱?”要知道这战争可是双刃剑,对于他们这些无奸不商的商人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钱金金把昨晚看的账本扔到一边,:“这还用我教你么?冯掌柜?”
冯掌柜被钱金金的话说的老脸一红,小姐的性子向来是无利不图,就是天塌下来了,该赚的钱也要一文不少的赚回来。
商人重利,他实在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换成他是小姐,一样会作出一样的决定。
“粮草皆以高出原来价钱的两倍出售,按户头限购,尽量抑制有人屯粮待价而沽。”
转眼半月已过,边境两方的敌人依旧没有退去,沦陷的城池也从三个极速上涨到了七个之多。
大勤虽说是三国实力最强劲国土最辽阔的国家,但也抵挡不住两面夹击四面楚歌,更何况这些年皇帝为了制衡各方势力,把外遭的国土大都做了封地封给了只知吃喝玩乐的王孙公子们。
除了岭北外,其他封地的王侯一见事情不妙,连佯装抵抗都不曾有过,只顾着自己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守卫国土,更别提保护城中百姓了。
不过幸好,两国兵士都自律言行,从没出现过欺辱为难沦陷城池百姓的现象。
像这样大规模的两国交战,百姓们竟也没流离失所,流民也少之又少,也算是传奇了。
百姓们暂且放下心来,寄希望于这战争能真正的完全消失。
可朝廷上的大臣们却是愁云笼罩,国库空虚,兵草难行。前方将士一开始还能在当地购得些粮食勉强支撑,可最近这粮食的价钱是水涨船高,军资不足的他们只好报信向朝廷求助,希望能拨一批军资或者尽早送来粮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可愁坏了皇帝,勤法规定,遇有战事,可以就地征粮以充军用,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
也不知是为了收服人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两国占领城池后都没有半点扰民之举。
他国之兵都没做过的事情自己的母国却毫不留情的欲当‘强盗’,只会惹的天怒人怨,更加溃不成军。
征粮是行不通了,这南方水灾,皇帝刚给七皇子一笔不少的赈灾款,开仓放粮也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就在这时候爆发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大臣们每天上朝议政,都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太子还一味的责怪远在他方的七皇子坏事,皇后更是趁机进了不少关于七皇子和他母妃的谗言,让一筹莫展的皇帝简直不胜其烦。
“都已经好几天了,众爱卿可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皇帝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朝堂闹哄哄的吵成离开一团。
激进派主张再添兵士,力争把两国赶出国土,而保守派则认为没有粮草,增兵谴将都于事无补,如不能速战速决一蹴而就那就是自找麻烦雪上加霜。
沐玥宸饶有兴致的看两方各持己见,争的面红耳赤也毫不退让的样子,甚觉好笑。
这些老家伙们,装的一副忧国忧民的忠臣模样,若是想从他们的身上挖出一点油水给他们所说的子民保证谁都不吱声了。
“都给朕安静!你们......”皇帝指了指以太子为首的保守老臣派,又指了指平日里拥戴七皇子的臣子们。
“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都吵什么吵,哪有点大勤栋梁的模样,给我一个个说!”
皇帝看了看站在太子身后的庆西王爷,:“庆西王爷,你怎么看?”
庆西王爷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太子背过来的手打着手势,:“臣......臣是粗人,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不能任由这不利的情况发展下去。”
这说和不说有什么差别,皇帝剜了庆西王爷一眼,:“太子,说说你的看法......”
“父皇,儿臣觉得当下还是应该解了燃眉之急,派出使臣与两国周旋,以退为进,待整顿好国中之事再图一雪前耻。”
皇帝沉吟着没说话,既没表示反对也没提出赞许。
皇上的态度模凌两可,立刻就有大臣跳了出来,慷慨激昂的讥讽道,:“太子说的好听,可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我泱泱大国与那两国低声求和?何况就算我们放低姿态,主动求和,谁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来?与其如此,臣虽为文臣愿上战场与他们拼死一搏!”
太子冷冷一哼,:“拼死一搏?温大人拿什么与两个虎狼之国去拼?难道就靠大人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几句就行了?军资在哪里?粮草又在哪里?没有吃食让前方战士如何殊死搏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不是因为他军队上可用的人少之又少,哪有他们在此叫嚣的份儿。
如今虽说他是太子,还有庆西王府的支持,可近年来提拔上来的军队新人可都是老七的人,这些人他是清楚的,有不少能人异士,若真让他们得了机会,那今后这朝堂哪里还有他这个太子的位置。
若是能求和,虽说暂时可能会损失一些土地钱财,但是等到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必定会让他们千百倍的奉还。
现在对于他来说,能保住他太子的位置才是当务之急。
老七在南方赈灾已经收服了不少人心,就连各地百姓都编童谣为他歌功颂德,父皇又对他赞赏有加,这回,绝不能再让他抢了风头立了功,不然,他这东宫之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届时,就算大勤有再多的国土,有再多的子民,有再多的财富,跟他一个落魄皇子都没关系,甚至就连他的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眼见大殿上又唇枪舌战毫不相让的吵了起来,皇帝的头都要炸了。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他们背地里的小动作,今日你参我一本,明日我拉你下野,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瞎折腾。
毕竟生为皇家人,谁不想要这九五宝座,当年他为了这个位置,也是浴血奋战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他的儿子们像他,对权利有欲望,对权柄有兴趣,这是他的成就,他从不觉的有什么不对。
但是不管是明争暗斗还是阴谋诡计,这一切都不能以他的江山社稷为代价,因为他,才是这大勤唯一真正的主人。
只要他一日还在,这大勤的皇帝就只会是他,也只有他才能对自己的河山有处置的权利。
他,绝不会准许谁把他的东西当成是筹码去谋划。
皇帝瞥向一角落里打瞌睡的某人道,:“宸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