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金按照习俗吃了新妇的茶,满意的拉着柳无忧瞧,见自家小弟的眼睛始终胶着在自己新婚妻子的身上,不由得欣慰。
若是父亲母亲还键在......
“多多少爷,小姐有礼物要送给少奶奶,您随小黄去取一趟可好?”
钱多多虽成了亲,但依旧是难改顽劣,一听有讹钱金金的好机会,哪里肯放过,跟新婚妻子交代一几句,便兴高采烈的随小黄去了。
钱金金脸上的笑意敛尽,松开柳无忧的手,:“你对多多,真心还是假意?”
柳无忧惶恐的跪下,:“属下对主人不敢有二心,请主人明察,我对多多,真心实意,并无半分掺假!”
钱金金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柳无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无忧,知道我为什么要赐你这个名字么?”
“无忧明白,主人是希望无忧能保护夫君,让他一辈子都无忧无虑。”柳无忧的冷汗慢慢渗出肌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钱金金冷冷道,:“那你也该明白,我选中你是因为你武艺好,心思纯净,我从不让你参加阁中任何行动也是为了保持你的本心。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假借夫妻之名实行保护之责,并没强求什么,你说真心?真心报恩?”
柳无忧知道钱金金话中的意思,连忙解释道,:“那年瘟疫,主人自死人堆中救出无忧,无忧这条命,就是主人的,我可以为了主人之命一辈子独身一人,却不会违心以情报恩,请主人明鉴。实在是因为无忧自小时起便暗中保护夫君,早已......早已情根深中。”
钱金金静默良久,拉起跪着的柳无忧,突然深深的拘了一礼:“钱金金在此谢过无忧。”
柳无忧又要跪下,却被钱金金拽住。
“主人万万不可如此,主人放心,夫君便是无忧的命,无忧自会照顾妥当,即使不为了主人,也当为了自己的心。”
钱金金点点头,:“既如此,你和多多这便离开这里吧!凤栖国那儿,我已经打点好了,就跟多多说,你想去凤栖游玩,他会陪你。”
柳无忧虽知道钱金金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还是争取道,:“求主人能让无忧留下来尽微薄之力,无忧想留下来。”
钱金金笑笑,:“无忧,只要多多平安,你便是我钱金金的恩人!答应我,不管京师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让钱多多回来!”
柳无忧点点头,不管是什么要求,钱金金说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信条,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直到把钱多多和柳无忧的轿子送走,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钱金金还站在原地,盯着轿子消失的方向。
“小姐,这次少爷去了凤栖归期未定,真的不去送送么?”小黄劝道。
钱金金摇摇头,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再者,她了解钱多多,虽纨绔,却聪明。他不过是陪着新婚妻子去凤栖走走,算不得什么大事,她若去了,他反而会怀疑。
“只要他安全,就好。”见与不见,都在心里,有什么要紧,若是有天......或许还是能见到的。
“信送到了么?”钱金金忍住心头的酸涩,扭头问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的小黄。
钱金金的这个弟弟从小没吃过半点苦,第一次离她这么远,钱金金总是有各种不放心。
小黄点点头,“小姐安心。”
钱金金点点小黄的鼻头,:“真是没出息,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不如这样,你也去凤栖,替我照顾好多多和串串,也好叫我真正放心,可好?”
小黄惊愕的看向钱金金,虽说钱金金依旧是笑着说的,小黄却不敢真的当成玩笑来看待。
“不管小姐想要做什么,求您都不要赶走小黄。”
钱金金笑笑看着一脸紧张的女子,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怎会?”
宸王府外
沐玥宸看着历经了大半月依旧几乎没什么进展的宸王府,眉头蹙成了一团。
他一个小小世袭封王,竟然住到了皇子们休息的地方,还一住就住了这么长时间。
皇上还大费心思的为他修缮宸王府,更是历朝闻所未闻。
现在太子以及几位野心勃勃的皇子皆是对他虎视眈眈,他还未正式上朝,就已经是众矢之的。
沐玥宸冷笑,那只老狐狸把自己叫回来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看来是想让他成为皇子们争夺皇权的垫脚石。
为了他的孩子们,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母亲,您一辈子都念念不忘的这个男人,您一辈子为了他拒绝父亲的那个男人,终究连你们唯一的联系都想利用,终究不愿放过我。
可我,绝不会像您和父亲一样,任他摆布。
“宸王......”
沐玥宸转过头去,恭谨的向来人做了揖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急忙扶了一把,:“宸王何必如此拘谨,本宫许久未见宸王,甚是想念。只是一直未得机会相见,今日巧遇,真是令本宫心喜。”
巧遇?太子府离他这儿少说也隔了两条主街,且又是相反方向,他才到太子携九皇子就已经来了,还真是够巧的。
沐玥宸不动声色,:“谢殿下惦念。”
“父皇是被这野种灌了什么迷汤,还有太子皇兄,明明是个不祥的孽障......”九皇子气愤的嘀咕着。
“老九,休要胡言乱语!”太子声色厉荏的呵斥。
见九皇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太子歉意道,:“宸王千万不必介怀,老九年纪尚小,有口无心,无意冲撞宸王,还望宸王别与老九斤斤计较,算起来,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沐玥宸心中冷哼,兄弟?他可没有这样的好兄弟。
“自然,臣没听到什么。”
太子哈哈一笑,右手搭在沐玥宸的肩膀,:“宸王果真宽宏大度,你我本是一家,王叔早逝,本宫不得亲近,还望宸王以后常来府上走动,不要兄弟之间生分了才好!”
“臣谨记。”沐玥宸依旧应了。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满脸不屑的九皇子。
九皇子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一种阴蛰狠辣的眼神中,下意识的去看沐玥宸,只见沐玥宸丝毫没看向他,还热络殷勤的跟太子皇兄说着话,暗道自己多心,不再多想。
“宸王刚回京城,想必府内需要操持的事情还很多,本宫和老九就不打扰了......”太子笑的温和有礼,显得热络非凡,两眼眯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皇上。
“恭送太子殿下和九皇子!”
九皇子不情不愿的撇了他一眼,紧紧的跟在自己的皇兄身后走远。
沐玥宸目光凌冽,野种,不祥的孽障,这些字眼伴随了他在宫内所有屈辱的记忆,就连母亲,也时常被讥讽欺辱,这一切,都是拜那人所赐。
大殿内烛火通明,黄力小心的又添一盏烛台。
他早已经习惯于这么陪在皇帝的身边陪侍,皇帝的喜好黄力甚至比皇帝自己还要更清楚些。
皇帝放下朱笔,黄力立刻便走过去为他锤背,力度舒适,让皇帝的疲累减了几分。
“白将军请辞,去意已决,战事已歇,他年事已高,倒不是不可放,但是这兵权放到谁的手里更合适呢?黄力,你说说看?”
黄力讪然一笑,叫小太监们拿来宵夜放在皇帝的面前,:“陛下真是抬举奴才了,奴才可不懂这些......”
“你呀!”都快成人精了,不过这也正是他信任这黄力的原因,不该他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肯多说的。
“黄力,你留心瞧着,那孩子是不是跟她长得极为相像?”
“陛下是指宸王?”黄力笑着试探。
皇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老家伙,别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奴老眼昏花,许是瞧不真切,倒觉得像陛下年轻时......老奴多嘴了,请陛下恕罪!”黄力见皇上一直没说话,心中也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过了良久,皇帝道,:“装模作样的跪在那干嘛,起来吧......那孩子长得像他母亲,只是脾气倒有几分朕当年的样子......可说到底,这些个皇子里面,只有成儿像极了朕!”
黄力自地上起来,把喝剩下的粥水递给小太监送下去,:“太子打小是皇上亲自教导,自是出众。”
“听说今日成儿去宸王府了?还带着老九?”
“是,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儿罢了。”黄力道,只是这几句话里面的意味可就很多了。
皇帝也知道自己从小教导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呵呵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朕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就由着小辈们去折腾吧,明日,叫宸王也去上朝!”
黄力的心头一凛,道,:“老奴遵旨。”
黄力侍候了皇帝入睡,安排了得力的小太监守夜,刚出了皇帝寝宫,便被一个小宫女喊住。
“黄公公,皇后娘娘有事想要请教公公,还望公公能随韵荟走一趟!”
韵荟的态度谦卑,黄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莫说是她们这些女婢,就是外间的大臣也得对他礼让三分,只是娘娘的疑惑,也只有黄公公才能解其一二。
她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与皇后娘娘是荣辱与共、一损俱损的,因此不管是多难办的差事,她必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黄力沉吟片刻,虽他可以断然拒绝,但终究还是点头随韵荟一起去了皇后的仪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