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烟被这猛烈的一耳光打偏了头,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浮现在左边的脸颊上。她任凭母亲揪住衣领,连躲避母亲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把头低的更深,等待即将迎来的下一次疼痛。
“你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弟弟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咋会死了呢?你上次回来不是还说他在学校上课呢吗?现在怎么就死了?”石红芳把莫飞烟的衣领都扯变形了,枯黄的手指像是树杈一样紧扣住单薄的衣料,揪住了衣料下面的皮肉。
一听到莫阳死的消息,石红英简直暴跳如雷,高兴激动地感情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胸腔里只剩下气势汹汹的怒火。她已经急红了眼,打完莫飞烟后连珠炮似地质问着莫飞烟。而莫飞烟这样一声不吭的沉默,只会让石红英变得怒气更甚,咒骂中又扬起手掌要朝莫飞烟的脸蛋扇去,“你成了死人了?说话!”
莫飞烟的身体纹丝未动,静静等着脸颊上的剧痛。
然而,还不等这一巴掌落下,莫飞烟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另一个人的手掌扣住,然后身子猛地被拽向后面,脱离了母亲的钳制。
“刺啦——”裂帛之声刺耳的响起,由于石红芳抓的太狠,莫飞烟的衣领直接被石红芳的手指撕开了。
“你是不是傻了?怎么站着让你妈打?”拽过莫飞烟的人愠怒的问着,说话的同时又把身体挡在莫飞烟面前,生怕石红芳再一次出手伤人。
“鹏哥,我还以为你走了。”深埋的头微微抬了抬,莫飞烟的视线从地面掠到汪大鹏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口吻平淡的跟他寒暄着,“送到村口就够了,哪里还用劳您大驾,亲自往我家跑一趟?我家又破又旧,实在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跟他打客套?汪大鹏实在是理解不了她的心思,气恼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我是不放心你,才掉头回来,过来看看你。结果一回来就瞧见你站那挨打。你看你的样子,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躲也不躲一下?你是不是把实话对你妈说了,你妈才这么生气?”
“没有。我只说了一半,把莫阳死的事实说了。”她轻声说着,情绪很平静。她没法瞒着,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让她找什么理由隐瞒?但是她不能如实说出莫阳的死因,她张不开那个嘴。
难道要告诉妈妈,莫阳是她用**亲手打死的?
妈妈接受的了吗?
“还有……”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我是心甘情愿让我妈打的,她这样打我,我心里好受……这也算是我们的家事,鹏哥你虽然是好意,但还是请你不要插手。”
说着,莫飞烟伸手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汪大鹏,重新走到母亲面前,低下头,语调沉重又夹杂着悲伤,嗓音近乎哽咽的给母亲认错,:“对不起,妈。我没看好阳阳,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Cao心,没做好。妈,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你……你……”石红芳眼里没有汪大鹏这个人,只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莫飞烟,她气的浑身颤栗,颤抖的手指着莫飞烟,喉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锯刀一样割扯着莫飞烟的心,“我让你好好带着你弟弟,你咋就没看住呢?你说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有气就打我吧,是我没做对。”莫飞烟也很不是滋味,她心里特别难受,心痛的想要掉下眼泪,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湿润了,眼中升起了一层雾气,米了她的眼。
“你把我儿子还回来我就不生气!可你让我砸动手打你,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咋舍得啊!你明知道你弟弟是个傻子,你为啥不看着他,他不是在学校里念书念的好好的嘛,咋就突然死了?”石红芳说到此,真的是老泪众横,真的狠心打,她也下不去手了……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不应该带他从学校出来,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他在路上出车祸,被撞死了。”编就谎话的同时,莫飞烟终是忍不住了,眼里的雾气越聚越多,凝聚成眼泪啪啪从眼眶里掉下去,溅到干燥的土地上……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想着自己是如何对莫阳开枪的,一边又要说谎骗人,这样的滋味真不好受,她无法再坚强下去了,难受地哭出来。
这是莫阳死后至今,她第一次流出眼泪。
“让车撞死的……我的儿啊……”石红芳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拍打着胸口,咚咚拍打了几下,老人家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闭直接倒头昏死过去……
“妈!!!”
“阿姨!”
惊呼声同时响起,莫飞烟、汪大鹏两人不约而同直奔石红芳往下栽倒的身体。
*
“没想到,你还真的放了她一马。就这样放她走,你肯甘心?”
齐之皓开着车,看副驾驶座上的邵博一直摆着一张面无表情,郁郁寡欢的脸,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他。
“不甘心有什么办法,我不想真的逼死她。”双目平视着前方,邵博语速平稳,不紧不慢地回答。
“算了,都已经放她走了,就别在想了。你不是还有姜晴吗?年底就要和姜晴结婚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这个千金小姐相处吧。她老爸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齐之皓状似无意的说着,提醒他重心应该摆在哪里。
为了去丽江古镇把逃跑的莫飞烟抓回来,已经跑到巴厘岛旅游的邵博硬是声称有急事撇下了姜晴,把姜晴一个人留在巴厘岛,自个乘飞机飞回来,又带着他一起去丽江古城。
公司所有的事情邵博也全都推到一边,简直到了不管不顾的程度。
如今莫飞烟既然已经走了,邵博就该把心思收回来。
“不要提这些事了,我很烦。先把我哥从疗养院接回家,顺便我也要看看我爸,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邵博眉头蹙起,明显透出一丝的不耐烦来。现在一想到要和那个姜晴在一起,他就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