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躺在床上,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隔着厚厚的一层,楼下那震耳欲聋的争吵声还是不时传进她耳朵。
她假怀孕这件事竟在这时候闹的人尽皆知了。
本来以为可以在这场谎言中全身而退,没想到半路意外杀出个裴翊。
他是个好人,却扰乱了她全盘的计划。
裴翊将她送到医院,又通知了程家所有人,似乎他们再不来医院,就永远见不到她……结果却被医生护士偷笑了一番,并连连感慨,有钱人家的媳妇真是金贵,连生理期都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住医院!
更巧的是,这次的医生又是上次给她做检查的宋医生。
宋医生拉着程漠北,笑嘻嘻的告诉他,“漠北,自己老婆要多疼爱一点!天这么冷,她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要提醒她多穿点。就穿一条裤子,这谁受得了!一受了寒,当然要肚子疼了!”
“她现在生理期?”程漠北有种被愚弄的怒火聚在心头,“她不是怀孕了吗?”
“谁说的?她是月事不调!”
……
颜欢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自作孽,不可活……这辈子,她注定要背上“骗子”这个名号,让人唾弃。
楼下传来程漠北那怒不可遏的吼声。
“妈!颜欢她根本没有怀孕,为什么你也帮着她一起骗我!”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好吗?”方惠娇严厉的训斥他,“漠北,你不是小孩子了!对婚姻怎么还是没有一点责任感?”
“我只对我喜欢的女人负责!她,颜欢,是你们选的,不是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母亲狠狠瞪着他,怒其不争,“漠北……别说欢欢这三年来没有做过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就算她有错,我也不会让你们离婚!只要我活着,那个裴安安就休想进我程家大门!”
“她颜欢有什么好?要不是外公,她又有什么资格嫁进程家!”
程漠北绝望愤怒的声音如同狮吼震彻山林。“骗子……她是个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紧接着又是器皿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颜欢紧紧蜷缩成一团,盖着厚厚的被子,捂着耳朵,但依然可以想象出程漠北现在目眦尽裂的模样。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
而这场骗局中,那个“外公”又在冥冥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卧室门被“嘭”的一声撞开,颜欢怯怯的从被子里探出头,只见程漠北迈着大步走进来,眉头紧锁,看她的眼神中,那股厌恶和愤恨比之前更甚。
他现在一定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了,默默坐在床边,不表示歉意,也不慌张,静静等待着他对她的宣判。
“颜欢,你知道妈说什么吗?”
此时的程漠北已经失去理智,眼眶发红,连白眼球里也布着血丝,好像一只失控的野兽。
“妈说了……既然没有孩子,就造一个孩子出来!哈哈哈……”
颜欢心里怕极了。
程漠北的声音缥缈在半空,似乎越来越远,可他的狂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好似冰雹一样砸进她的耳廓。
颜欢张大眼睛,脸色苍白,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走开……不要碰我!”
“现在又要求我不碰你了?”他向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她逼近,带着满满的报复的快意,“颜欢,你不是向来以‘贤妻’自居吗?现在你丈夫有需求,你难道不尽一尽你这贤妻的义务?”
“不——”
颜欢的叫喊声撕心裂肺,此刻她也听到自己心房爆裂的巨响。
仿佛沉入深不见底的湖底,那种冰冷和绝望又包围在她身边。
程漠北早就把卧室门反锁,任门外的人敲破手掌,他只管在自己这片领地上发泄喜怒哀伤。
就是想让她,到死也没有自尊,好像被剥了皮,血肉模糊,陷入永世的万劫不复。
这便是她欺骗他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