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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谍 第三十七章 出走

言则鸩白皙的脸颊顷刻间泛起一片潮红,他愣住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受人耳光,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文清咬住嘴唇,气息微微颤抖,像她微颤的手掌,她低下头,无意间望见言则鸩口袋里硬硬的一处。枪!杀了他,远走高飞!这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文清紧紧扣住牙关,心脏也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

言则鸩伸手从口袋里将那把勃朗宁取了出来,烧蓝的枪身泛着微弱的光泽,他将枪递了过来,露出一抹狡黠中带着得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文清没有接那把枪。

言则鸩将枪塞进她的手里:“你不是想杀我吗?”

文清心中咯噔一声,难道他能像巫师一样读出人的心思?她下意识的摇摇头,不可能,读心术不过是传说罢了。

“我听不懂你的话。”文清向后退了两步,偏过头望着他,她从不掩饰自己执意要装傻的心情。

“别装了,我知道你很想杀了我,你眼睛里藏着杀气。”言则鸩一指那把枪,将两只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一副凛然的模样:“杀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你以为我不会?”文清说着,冰冷的枪口已经贴近言则鸩的额头,冰冷的温度加之凛凛杀气,但凡是个胆小的人一定会吓得抱头鼠窜,但他没有,他笔直的站着。

文清垂下枪口,呯的一声,子弹从他脚趾前的一寸地面弹起,蹦出几颗火星。不几时,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跑步声和高亢的叫嚷声,文清顺势将言则鸩掰过身边。一枪抵在他的太阳穴处,自己则闪在他的背后。

一阵嘈杂过后,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枪,十几张面如死灰的脸,如意料中一样呈现在眼前。

“退后!”文清一声喝令,本没什么控制力的一句话,因为那把枪,忽然有了神秘的力量,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言则鸩没有反抗,被文清推着向囚室外走。

“放下枪,饶你一命,否则,你走不出军部大门,就会变成筛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齐刷刷的拉枪栓的声音在空旷的囚室中回响着。

“叫他们退后,否则我真的会打爆你的头。”文清用枪戳戳言则鸩的太阳穴,低声威逼道。

言则鸩无奈的长吁一声,皱皱眉道:“都出去。”众人面面相觑,但又不敢不听,纷纷退出囚室。

“这样可以了吗?”言则鸩低声问道,说是商榷,更像是一种呵哄,他似乎在做一场极其无聊的游戏,被一步一步的推出走廊,晾在太阳地里。众人围了个半圆,将文清堵在门口。

“你应该感谢上帝,你没碰上一年前的我。”文清也不客气的回敬道:“否则我真会和你同归于尽。”

“英雄惜英雄,我打赌你永远不会开这一枪。”他戏谑的说道,被文清推着走下台阶。

“给我一辆车,”文清环顾四周蠢蠢欲动的枪口,依旧抓着他的手臂,忽然警觉,又狠狠的威胁道:“要是敢在车上动手脚,你们的言则鸩长官会跟着一起死。”

车子一路疾行,背后车身噼噼啪啪的传来被子弹击中的声音,言则鸩坐在车里,很是平静,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因为没油瘫痪在一片杨树林旁,言则鸩下了车倚在车门上,随手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向文清一招手:“走吧,你自由了。”

文清坐在驾驶室里,双手还扶在方向盘上,她没有走出车子,好像车子外面没有路,无处容身,无处落脚。

“谢谢你。”文清很想说些感激的话,但心情沉重的让她几乎没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自嘲的笑笑:“我也知道干巴巴的一句话,是太没诚意了,可我实在是什么也拿不出。”说着一拱手:“山水有相逢,要是文清日后还能发达,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言则鸩接过自己的手枪,揣进衣袋里,摇摇头:“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只想告诉你,我是值得你相信的。”他轻轻一笑,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真的对我开枪,但我觉得可以赌一赌。”

文清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他简直像个执著到不计后果的孩子。轻信,是蓝衣社成员的大忌,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然做得了特务。文清差异莫名的凝望着他的面容,摇摇头:“上帝果真能创造诸多奇迹,竟然让你活到了今天。”

他噗嗤一笑:“不是奇迹,是我看得准。”他几步到了文清近前,双手扶在她肩上:“我可以把性命交到你的手里,因为我完全的无条件的相信你。你呢,能不能尝试着信我一次?”

那双眼睛真诚得让人如同被投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任何私心杂念都会被这样的目光融化,文清慌忙推开他的手臂闪到一旁,冷眼望着他道:“我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她淡淡的挑起眉,云淡风轻的问道:“你的人品有什么问题吗为?还是你曾经有什么前科?或者你有什么企图?为什么你一直要得到别人的信任呢?”

言则鸩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模样,频繁抖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焦虑,他不能说实话,一阵纠结过后,勉强解释道:“彼此信任,交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吧?”

假话,十足的假话,假得不加掩饰,假的落入俗套。

文清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忽然变了脸色,厉色如同蔓草般迅速蔓延:“可惜我最讨厌听聪明人讲话,云里雾里没有丝毫诚信可言,连句实话都不敢说,我凭什么信你?”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硬硬的军官证,摔在言则鸩脚下:“你救过我不假,可我也都还清了,我不欠你的。”说着头也不回的沿着杨树林旁的小路一路走下去。

言则鸩咬咬嘴唇,不自在的向周围望望,他很沮丧,重新坐回驾驶室里,把头埋在臂弯里,伏在方向盘上。小小一方车窗中映着的那个身影渐渐走远,好像一个命运中突兀的苦行者,虔诚的寻找着未知境遇。

言则鸩眼叹了一声,仰在靠背上,眼前的小路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但她的话却似锥子一般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连句实话都不敢说,我凭什么信你?”

是啊,凭什么?言则鸩打开车门,那张蓝色军官证静静的半掩在砂砾中,言则鸩轻轻拾起它,捧在掌心里。

“或许我真是个说谎者。”他踌躇低语,将军官证装进自己的口袋。天色还大亮着,路途还清晰可见,他丢下车子,沿着小路一路追逐下去。

天色渐渐的暗淡,风渐渐的趋于寒冷,言则鸩停住脚步,四周望了望,那个自己迫切寻找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他想起王云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很难得,难得到一旦失去,终生不复。

终生不复?言则鸩心里空落落的,坐在一棵杨树下,望着渐渐清晰的繁星,心里烦乱得很。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一声响,让自己忽然清醒了不少。让她走了倒好,留在这里倒像是被频繁打磨的刀剑,是用来做凶器的,是用来利用的。

他站起身,掸掸身上的落叶尘土,长舒一口气,便往归途去了。

呯!

呯!

不知何处传来的两声突兀的枪响打破了树林的静谧,一丛受惊的宿鸟扑棱棱飞起。言则鸩猛地回过身,他立在远处,他声音似乎离他很近,但却不是冲着他来的。

不好!他心中登时翻了个个儿。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是拼尽全力的沿着小路飞奔下去,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驱动着自己,让自己着了魔一般追赶。

不知过了过久,那条小路旁终于出现了 一个人影,那个人影静静倚在两颗树根的交错处,宁静得如同沉睡。他踉跄几步,好似一瞬间脱了力,风声汩汩浮动,他不敢靠近,试图察觉那根本不能察觉的呼吸声。

他轻轻走过去,望见她白皙的面容,望见她长长的睫毛,望见她紧闭的双眼。言则鸩轻轻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头:“醒醒。”

文清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无助的朦胧睡意,她隐隐见到眼前的人影,不由得一个激灵,刚要伸手去推,却被他紧紧握住,他厉色,好似教训犯错的孩子:“你怎么敢在这儿睡觉?刚才枪响你没有听见?”

文清被猛然叫醒,心口一阵狂跳,她压抑着呼吸声,左右望望:“哪儿有枪声?”她望见言则鸩急切的呼吸,胸口抑制不住的起起伏伏,想必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又追上来了?”文清偏着头问道。

他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终于勉强说出一句话:“如果我把实话告诉你,你能不能相信我?”

文清点点头:“当然,无论是什么事,我都想听实话。”

话音未落,树林中沙沙的一阵骚动,言则鸩一屏气,枪已经握在手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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