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来自周围不一样的杀气,冷轻言也变得警惕起来。方才只顾说话,竟忘了提防周边。
不过说起来,这里到底是一片黄沙,就算之前是公主府也不会留下什么东西了,怎么会有人来这里。
“难道他们也是来调查公主死因的?”
白笑歌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骨扇晃得愈发欢快。他那勾人心魄的眸子含着笑意,“我说冷兄,你长点脑子行吗。这天底下,除了你我如此无聊,再也不会有人来这种鬼地方了。”
白笑歌这样一说,虽然冷轻言心里十分不乐意,但到底是赞同的。如果他们不是来调查公主死因的,那就是……
“小心!”
白笑歌突然吼道,猛地一推冷轻言,冷轻言瞬间向一旁倒去,那飞来的大刀扑了个空。
“这是?”
不待冷轻言反应过来,大刀的主人从天而降,拿起大刀不由分说,对这冷轻言一阵乱砍。
“你是什么人?”
这人突然冒出来铁定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说是其他宫里的人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若是其他宫的那他干嘛要来杀他,他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主子知道你们拿有七律,所以你们的下场只有一死!”
拿刀的是一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每一刀下去,都是威力十足。
“我们?”
冷轻言眉毛一挑,闪刀的功夫瞥向白笑歌,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这满天黄沙里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穿着紫色的衣服,背着长剑,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个个面露杀气。
冷轻言见此情景,低骂一声。他这是被白笑歌给连累了啊!
“你们主子是谁?”
冷轻言硬是逼着自己来个空手接白刃,谁料这刀实在强劲。一刀下来,冷轻言单膝跪地,隔着他的身体,地上的黄沙四处飞扬。
执刀大汉冷冷一哼,一脸不屑。“我家主子的名号也是你能打听的!”
说着,横刀一甩,冷轻言及时松手,侧身一转,踩着刀刃腾空一转,站到一旁。
“看你们这功夫套路如果不是紫竹林,那便是轩逸居。”
这两宫在七宫中排名最末,也不算是多么强大,一直被当作小白无视。如今怎么会……况且,这两宫向来不问江湖世事,行踪更是飘忽不定,如今,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横出江湖。
执刀大汉将大刀一甩,黄沙四起,盯着冷轻言的眸子像是猎豹盯着自己到嘴的食物。“公子,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我是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话音一落,执刀大汉转瞬跑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绕到冷轻言身后。
冷轻言才不过一瞬间恍惚,那大汉已经挥刀落下。
“啊!”
冷轻言腰部受力,一个飞扑趴进黄沙里。
“我说,打不过就跑,硬撑着是干什么!”
“谁说我打不过!”冷轻言蹭的站起来,转身看向刚刚为他挡刀的白笑歌。
“谢了!”
白笑歌眉眼一挑,骨扇一转,将大刀拉近眼前,壮汉身体不受控制,转眼进到白笑歌身边。随即,白笑歌一脚踢出,顺便拿过了壮汉手里的大刀。
白笑歌潇洒的将刀抗在肩上,转身对冷轻言勾唇一笑,在漫天黄沙与无数杀手中,白笑歌的那抹笑容就像是天边的彩霞,狠狠的刻在了冷轻言心上。
“既然打得过就别跟女人似的,别耽误了我们吃饭的时间。”
话音一落,白笑歌将大刀甩给冷轻言。
冷轻言接过大刀,同白笑歌背对背站着。“这些人是七宫中的,不过我还没看出他们具体是哪个宫里的人。”
“不管是哪里的人,只要挡了我的路,都要死!”
白笑歌慢条斯理的晃着骨扇,将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
冷轻言一怔,在他印象里白笑歌应该是那种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人才对啊!
“就算我很帅,你也不能只看我啊!”话音未落,白笑歌身子悠然冲出,一道白光自那骨扇呈现,像是一朵白色莲花。
纯白色的光芒十分刺目,尤其是白笑歌将骨扇一展,刷出一个好看的扇花,那一朵白色莲花刷的散开,每一片花瓣刺透每一个人。
凡是被花瓣所刺之人,都倒在了黄沙中,他们的眉间盖着那片花瓣,花瓣中间是一抹红点。
如火的夕阳照亮这一片黄沙,为即将到来的夜晚添了几分阴沉。黄沙上尸体成堆,有的鲜血淌了一地,一脸痛苦,有的则是安详的躺在地上,好似睡着了。
夹杂在一群紫衣人中,白笑歌潇洒自如,每一个转身便是一条性命归西。白笑歌杀红了眼,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这鲜血的味道他倒是很久都没有闻过了。“不错不错,再多来点!”
看着已经倒了一片尸体,在漫天黄沙里,白笑歌哈哈大笑。这笑声,方圆十里都听的清楚。
杀出一条血路的白笑歌转身看向冷轻言,只见冷轻言那削瘦的身材挥动着比他大好几倍的大刀,虽然每个动作看起来极其别扭,但不得不说冷轻言挥刀的动作倒是极为好看。
白笑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知不觉里,他的视线竟然全被冷轻言占据,连他自己都不觉。
江湖中行走,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江湖,七律魔音闹得厉害,江湖道义已经渐渐被人遗忘,所以,凡是挡道者,杀无赦。
冷轻言是人,是人就不想死。面对这么多想要他命的人,冷轻言自然手下不留情。
几十回合下来,那一袭白衣已经被血染成了腥红,从上到下,冷轻言整个都变成了红色。
那些受命来杀冷轻言的人见他如此勇猛,上前的步伐渐渐放慢,战战兢兢的不知作何是好。
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大片兄弟,他们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命搭进去。
冷轻言执刀一步一步的走着,每靠近他们一步,他们就会退后三分。
漫天黄沙因风而起,呼啸的风声更像是战斗的号角,不过,这号声是一边倒的。
“杀!”
那一群紫衣人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见剩下的几十名紫衣人一同冲上去。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去,还不如杀个痛快,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刀光剑影,血腥味覆盖住整片夕阳。
深经数战的冷轻言已经伤痕累累,不经体力有限,在面对最后这一群人如此拼命的时候,冷轻言难免大意,一不留神身上又是多了几道伤疤。
“啊——”
人群中,一道喊声刺破云霄,成为拉开夜幕的号声。
白笑歌在黄沙尽头看得兴致勃勃,不愧是他白笑歌的兄弟,此刻,那冷轻言真是男人味十足啊!
一刀溅的鲜血满地,一剑刺的满目猩红。一个脚印下去,便是一条人命终结。一个转身,便错过一个人最后的表情。
冷轻言拼尽全力,用尽自己毕生所学之功夫,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
踏着火红的黄沙,冷轻言化身一个血人,拖着大刀一步一步向着白笑歌走来。
那清澈的眸子此刻已经被血染红,纤细的身影在红霞里迎风而上,像是一枝弱柳,好似随时要倒在地上。
虽然他是向白笑歌这边走来,但不如说是只顺着一个方向走去。此时冷轻言眸子里,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白笑歌所在的地方。
他已经太累,太乏力。
夕阳下,冷轻言一身火红拖着大刀一步一步走着,好似永远也走不到白笑歌身边。白笑歌在路的那边等这冷轻言,悠哉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咬牙切齿。
黄沙被血染成火红,只要一阵清风就能让这里血气弥漫。原本空无一人的公主府,倒成了这些人类的坟冢。
冷轻言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到白笑歌面前,还不曾张口说话,头沉沉的垂下去,然后向着白笑歌左侧倒去。
白笑歌赶忙伸手,这才防止冷轻言倒在黄沙里。
感受到来自伤痕累累的冷轻言沉重的呼吸声,白笑歌竟然笑出声来。
“时间正好,我们去吃饭。”
冷轻言趴在白笑歌怀里,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来。可若是他能开口,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这个白笑歌,脑子里除了美人,食物还有别的东西吗?
不用冷轻言开口说话,白笑歌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此笑得更加开心。
“走啦,今天我请客!”
尾音高亢,随风潇洒自如的在这片黄沙中流淌,干脆的如同清泉铺洒的声音,令人欣慰。
两人干了一票人等,自然是需要些东西补补,于是便去吃饭了,以至于他们全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有一双如鹰锐利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这就是那个白笑歌?”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紫衣服的女人,该女人年过三十,身材却依旧窈窕。那容貌,更是与年芳十八的女子无两样。
那一袭紫色衣服将她衬的曼妙多姿,一举一动魅惑之际。眉宇间,横着一抹血红色十字架,这使得她多了份狠厉。
站在女子身边的是一个小女孩,挽着两个髻,用紫色细绳拴住。一件浅紫色流苏裙透着活泼可爱。女孩一眼看去,也不过是十三岁模样。
这个女孩抱着一个大大长方形木盒,木盒上面有着复杂的符文,一眼看去高深莫测。至于这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从外面看,长度大小正好能装进一柄剑。
“是的,主人。”那女孩咧嘴笑着,纯真可爱。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紫衣女人高深莫测笑道,那咄咄逼人的鹰眼里波涛汹涌。
几个月前,玄灵殿传出消息,说是白笑歌偷了他们的七律,于是所有矛头都指向白笑歌。
但此事实在诡异,不好定夺。如今白笑歌来京城,倒是为这件事情解释了不少。
“主人,天色已晚,夜风很凉,您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紫衣女人漫不经心的撇过那小女孩,“我看跟在白笑歌身边的人倒是有几分熟悉,你帮我去查查。”
“好的,主人。”
小女孩领命,碰碰跳跳的向着远方跑去。
紫衣女人勾唇一笑,迎着火红的半边天渐渐走远。
在她身后,是被她抛弃了的一众手下,在她看来,死人是最没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