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我仿佛一下子跌落到深海里,身体里是沉重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我因为缺氧而呼吸困难,腹部想是被掏去了一部分。我的身体里空空的,全被虚无填埋······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就连床边的柜子都是白色的。空气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虽然没有见过天堂和地狱,但是我知道我还没有死去。
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一遍遍地回忆着昏迷前看到的短暂片段。护士刚好在这个时候巡房,看到我醒过来后随即叫了医生。
“醒过来了么,这里是医院。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是一个脾气很好的戴眼镜帅哥,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我舔了舔嘴唇,发现嘴巴没有想象中那样干。“没有。”
“那么有没有觉得肚子饿之类的?”
“我想喝水。”
护士给我拿来了一杯水,我一口气就喝了下去。之后回答的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周警官是在下午的时候来到医院的,他说要给我录一份口供。
我回答了一些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然后我们就闲聊起来。
原来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警方利用我的手机定位救出了李思哲,然而对方团伙一个都没有抓到。
“在你失踪之后,你的手机一度没有信号。我们搜寻了那附近的许多工厂,但没有想到你会在那么近的地方。”他说,“那个工厂现在已经人去楼空,有许多的证据都被清理了。然而我一直很不明白你是怎么突然跑到隔了两个街区的厂里。”
我借过他的手机,打开里面的地图软件。“我是从这个巷子里进去的。”
他看到之后有些吃惊。“我们有搜寻过这个地方,但没有想到墙的另外一面居然是属于两个街区外的工厂。”
东城的工业区原本是一个村,然后经济建设的时候村里的许多户人家开始将自己的房子改建成工厂。原本就不是什么规划建设的地方,除了穿过中心的主干道,里面的巷子街道总是错综复杂,也常常有人会在这个地方迷了路。
“那么李思哲是怎么被找到的呢?”我问他,“你不是说通过我的手机信号吗?可是你刚才又说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大概是将你的手机电池拆掉了,”他说,“可是后来你的手机又突然有了信号,我们立刻派人过去。最后找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和李思哲。与其说是我们救了他,倒不如说是对方放过了他。”
“是炫耀。”
“林叄也是这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警官问我。我能够想象得到林大叔对着周警官失望摇头的样子,还有叶大叔在旁边笑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们高兴就把人放了,不高兴就把人杀了,你们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我们。’大概是这个意思。”
周警官张着嘴巴,大概做警察十几年,头一次见到这么猖狂的犯人。“我们终有一天会把他们抓到了。”他对我说。
我只是用笑容回应他。
我看得出来他有些话是在说谎,出于职业道德他不方便对我说太多。但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我家人知道这件事情吗?”当双方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问他。
“事务所那边对他们说,你有事情暂时不回家住在学校里了。”
“但他们终究还是会知道的。”我说。
然后周警官扯开了话题。“对了,我们来看看电视吧。新闻里面有报道过这件事情哦。”接着他帮我打开了电视,回播了中午的午间新闻。
“上个星期警方捣毁了一个窝藏非法枪支的工厂,找到被绑架的两名市民。其中一名疑犯开枪自杀,其余团伙成员仍然在潜逃。”电视的中央还放了一张刘国平的照片。
刘国平真的死了。
原来人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真的可以这般轻描淡写地被概括。
“刘国平为什么自杀呢?”周警官问我。我疑惑地看着他。半响,他的脸竟然红了起来。“咦,不,叶致远说这个问题可以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大概是因为看不到未来,还有感到绝望。”
“我无法理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周警官眼里,或者说在一般人眼里,只要在监狱里待上二十年,出来之后还是可以从新做人。
“恩。”我点点头,但是回答他的话。
最后,他带着一些疑惑,离开了我的病房。
探病时间快过去的时候,周国斌和聂晓琪手牵着手一起来看望我。他们拿着一袋水果,笑颜吟吟地叫我记得吃。看到他们那么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感到一丝温暖。
“我是陪晓琪一起来的,警方说她受到了一些惊吓。”周国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我说道:“谢谢你救了她。”
“她受到的惊吓可不是一些。”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感到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用笑容掩盖过去。
“谢谢你,”在周国斌离开的间隙,聂晓琪对我说:“还有,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对她笑了笑。看到我的笑容之后,她像是心中放下了一颗大石,突然哭了起来。
我没有安慰她,只是别过头不去看。
“你怎么哭了?”周国斌回来后,一边抱着哭成泪花的聂晓琪,一边安慰她道。
此刻,窗外刚好是蓝天白云,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形状各异的白云,迎着风向同一个方向飘去。刚才从电视上得知现在吹的是东南风,我想晚些时候,便会迎来一场大雨。
告别了周国斌两人,下床来到窗边。刚想吃他们带来的橙子,却发现没有水果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医院的病号服的口袋里,怎么会有刀子呢。而此刻越发黑暗的天空,像是在嘲笑我的孤寂。
“咯咯”在过了探病时间的时候,仍旧有人来敲病房的门。我原本以为是护士,但一想到护士敲完门后会直接进来,我本来踏出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一股冷汗从身体里冒了出来,手边开始寻找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
“小唯?”听到门的另一面是苏晨光的声音以后,我才送了一口气。他恰巧推开门走进来:“原来你在啊。怎么不应我?”
“苏晨光同学,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了。”我对他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回。”
“不要担心,医院里有我的熟人,不会被赶出去的。”他得意地翘起鼻子,一脸骄傲。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更加恰当。“你不好奇我怎么来这里?”
“你是来探病的。”
“你这答案真无趣。”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用手推开他那骨骼分明的手,用眼睛瞪着他。他嘟囔着嘴,说道:“我是来告诉你,案件还没有结束。”
“什么?”
“咯,你看。”说罢,他递给了我一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