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冰冷地走着,每经过一间冰牢,心中的不安就越增加一分,我越来越不敢想象梦冉此刻的样子,他会不会也快成为一具白骨?
就在我这样忐忑不安的情绪中,我终于还是来到了那一间冰牢,我看见梦冉一丝不挂地被锁链挂在空中,他曾经如瀑布般漆黑的头发如今变得暗黄,他身上的肌肤都变了颜色,呈现出一种青黑色的肤色,一身瘦骨嶙峋。
我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别的声音,我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天地都在旋转,我扶着冰墙慢慢跪倒在地,心痛得不能呼吸,我最依赖,最爱的人如今就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我面前,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梦冉。”我哭着唤他,然而他却一动不动,我心都揪在一起了,可惜如洛神所说,在里面,他既看不到外面也听不到。
我挣扎了一下,可惜那扇用气堵住的门,我怎么也进不去,曾经在云端国时,我见过不少人在行刑时,他的亲人都会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抗拒着,那时我不懂,觉得不管怎样抗拒,命知道也是无能为力,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抗拒,即便是后来亡国之时,我也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疯狂地挣扎的感觉。
我想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不够爱,我能淡然处之,并不是因为我心中真的大义凛然,而是因为我不够爱云端国,我做不到那君王临死时眼中的那一抹惋惜与痛恨,只因为或许我从来没有从内心去爱这个国家,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我跪在那扇门前许久,久到我觉得也许我都快要重新回到云端国,突然间,我很想一试,于是我双手在胸前一扣,首指和中指一触,闭上眼,对着梦冉,些许,我再睁开眼,发现梦冉身上的肤色竟然变回了曾经的颜色,精神也好了许多,那头发也不似之前那般干枯。
原来这扇门无法抵挡我,它不能抵挡我为梦冉医治,我一瞬间似乎觉得生活有望,再也不用如先前那般万念俱灰。
就在我兴奋之余,我看见梦冉动了动,朝我看来,然而他眼神没有焦距,他看不到我,但是他知道我在,他对着我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微笑,看到他好,无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辞。
我哭着看着他,不知道他看到如今我的这副样子,会不会感到十分难受。我知道我为梦冉这么一医治,天地间定然会有许多的花草树木枯萎,然而我不想管那么多,不愿管那么多,天地都没有怜惜过我,为什么我还要怜惜天地。
梦冉朝着我看了许久,他看不到我,然而他却一直看着这个方向。我亦久久看着他,如果可以,我愿意就这样一直陪着他。但是这个时候偏偏鹧鸪鸟的叫声在外头叫起。
我不愿离去,直到那男子从外头匆匆赶来。
“不是说好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出去吗?”那男子走过来,十分气愤地说道,见我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一下子将我从地上揪起来。
“你这样会害死我主的。”那男子继续气愤地说道,然而就在他抬头瞬间,一下子愣住,我看见他久久盯着冰牢中的梦冉,然后再看了下我。
“他被关进来这么久,为什么身上都没有什么变化”那男子非常不可思议地问道,而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你之前没有进来过吗?”我神情平静地问道。
“任何守卫者都不能进来,要进来的仙神必须要有通关符。”那男子摇摇头,依旧感到不可思议地说道,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先走吧。”他赶紧说道,然后推了我一把,我冷笑了一下,这待遇简直就是奴隶。
那男子一路推着我走得极快,我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终于走出了冰牢,我看见菲菲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主,见到了吗?”菲菲温柔地问道,我点了点头,没有回她,也算是故意给那男子看,我才是他主子的主子,当然了,这样做可能根本没有多大意义,因为那男子继续将我无视。
“主,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那男子对着菲菲恭敬地说道。
“好,去吧。”菲菲话音刚落,那男子就立马后退消失了。
和菲菲从冰牢中走回冰室后,我一个人坐在冰床上沉思了许久,其实如今这冰床已经不能成为名符其实的冰床了,因为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冰的寒气,半夜有时我裹着棉絮都被热醒,因为菲菲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的天鹅绒,把整张冰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寒气往外泄露一分,当然了,她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这一点,她倒是和梦冉一样,我行我素,我这个主子的身份,有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摆设。
菲菲依旧在冰室里忙来忙去,我也不知道小小的一个冰室,也没有什么事,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这么充实。不过,今晚梦冉的事还是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安,而另一方面,更多的是暗暗自喜,我原本以为接下来我的一生都再无望,如今突然间似乎一切都光明了,这让我兴奋不已。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情都格外不错,可惜我又不能让菲菲知道,所以我就极力地掩藏着自己的兴奋,而要找到一处发泄心情的地方,就是找出白雪貂,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因为白雪貂而哈哈大笑,近来心情好,也为它去找了些萝卜干。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一直让我觉得十分奇怪,只要是我心情好的时候,靡英,青魔和彦秋他们来找我的次数就极其少,而我心情一旦不好,他们却一个个格外得献殷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界的仙神都喜欢和心情不好的在一起,这样才能凸显出自己的幸福点。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我躺在菲菲铺的厚厚的毛毯上喂着白雪貂萝卜干,觉得天气都变暖了,心情都格外好,我一边哼着歌一边喂着白雪貂,还好菲菲不在,不知道又去哪了,不过她有一点和梦冉不同,就是她出去的时间永远不会太长,她总是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也从来不问她去哪,有时她回来时手里会捧着些东西,有时候又是空着手回来的,我想即便我问了她,她也不会和我说实话的。
白雪貂吃饱了,肚皮朝上一躺,四肢朝天,闭上眼打个饱嗝就准备入睡,我看着它的体型,近来我心情好,喂它比较勤,它似乎体型都发福了,看起来也不知性别,越来越觉得有点四不像,除却那双眼睛我还算熟悉,其余它身体的部位,我都感到陌生。
“小狐回来了。”我淡淡地说道。
白雪貂猛地一个翻身,一站起四处观望,然后以一种非常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我感到非常好奇,只见白雪貂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趴下去睡觉。
“怎么了?”我近来心情格外不错,于是就穷追不舍地问道,见白雪貂没有理我,于是我就用手戳了戳它,只见它刚睡得朦朦胧胧地,就朝我露出两颗它那撩人的牙齿。
“你是反了不成?”我又戳了戳它,直到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趣,于是就放着白雪貂,让它独自睡会儿,我仰望着冰室的顶,想着什么时候让菲菲让我再进入冰牢,我不知她这样费力让我进冰牢的原因,但我知道她比我更希望让我进冰牢,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犹豫,因为为了梦冉,我愿意舍弃很多。
“在做什么?”远远地,我听到彦秋的声音,我抬头一望,看见彦秋从外头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些药草,自从我精神不济后,每次彦秋来看我,一定会带着些药草来,如果有一次他没带药草来,我就会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来了?你有好几日不来了。”我笑着说道。
“你不知,最近事情比较多。”彦秋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我问着,然后随手帮白雪貂理了理毛发。
“近来有些兽得了病,比较反常,以前还没有遇到一下子会有这么生病的兽。”
“都是我们神邸的吗?”
“我们神邸还比较少,有些是别的神邸的,前两日,有别的神邸的仙过来走访,和我提起了这事。”彦秋感慨地说道。
“恩,那你是该注意注意。”我点点头,除了梦冉的事之外,我对其余别的事如今都不上心,对于这种事,我也就是听听就过而已。
“是会忙些日子,总要查出个什么原因,这是些药草,给你。”彦秋说着把药草放在我冰室的桌子上就转身走了,我看了下那堆药草,自从我的外貌慢慢改善之后,彦秋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药草起了功效,更是更加勤地给我送药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