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一行人被押走时,其中的女子表情还有些恍惚,被闻讯赶来的警察颇有些不耐烦地推了一把,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乔戴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身周还有一只一直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小麻雀绕着她晃来晃去。此刻乔戴颇有几分怀念早上那让自己足足清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小麻雀嘴里吵吵嚷嚷着,翅膀越扇越欢,几乎都快要飞起来了,乔戴有些不忍直视地伸出手摁住了快要飞起来的小麻雀毛茸茸的头顶,低头就对上了她闪闪发亮的一双黑眸。
小麻雀说:“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手机号码多少?我叫闵易琳,我们现在去吃大餐好不好,我请你。”
呵,闵易琳是吧。乔戴微微一笑,回道:“不好。”
小姑娘眼底的光就如同霎时被人吹熄的蜡烛,摇摇晃晃挣扎了两下,最后不甘心地熄灭了。
不是乔戴不想和闵易琳认识,而是还不到时候,机会,就要留在最恰当的时候用,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像火把,总要燃尽最后一点灰烬,才能被准许有资格熄灭。
乔戴望着面前这张藏有一个金矿可供人挖掘的王牌,微微颔首以示礼节,便打算离开。但王牌却张开了她的双手,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乔戴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不甘道:“不和我吃饭可以,但你必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必须?还没有人敢来告诉乔戴什么事是她必须做的。只有这种被家人宠坏了的小公主,才会不分场合地对人要求着必须。
乔戴眼里神色冷了几分,脑袋里开始快速模拟苏一怛那家伙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得出结论后,她轻轻上前几步,对着可能一米六出头的闵易琳微微弯了弯腰,把自己的视线和闵易琳的持平,一双凤眸黑沉沉地盯着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的双眼,双唇有些戏谑地勾起,声线中掺了一丝轻佻,一字一顿地说:“好啊,那你听好了,我,叫,雷,锋。”
话罢,轻轻巧巧地站直,从脖颈到尾椎站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闵易琳脸上有些懵然的表情,转过身换了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今天她收获得已经够多了,网她已经撒下,就等着那条鱼儿某一天自己游进来了,易寰的小公主。
而此时被丢在原地还在发愣的闵易琳终于恍恍惚惚地回过神,对着乔戴已经走得远远地快要看不见的背影一脸痴痴地感慨道:“这也太酷了吧。”
解决完闵易琳的事,乔戴随便买了点路边小店的吃的垫了垫肚子,便接着继续围着商业街几大繁华地带转了转。
但到底觉得转悠了一天什么也不买太过引人注目,就算知道可能并没有谁在关注自己的动向,向来警惕的乔戴还是不愿放过一丁点会让自己变得可疑的细节,爽快地刷卡买了几样当做是送给景家几人的礼物。就连煮饭的张婶她也没放过,买了一根手工的编织项链送给她,逗得张婶笑得合不拢嘴,直道这两天要多做些好吃的把乔戴给好好养一养,乔戴自然欣然应允。
而景如瑜正看着乔戴给自己买的一盒十二生肖系列的银质面具,陷入了深深的探索与沉思,偶然路过的司机郭伯恍然一瞥看见了景老董事长那异常熟悉的表情,果断决定装病回家好好躲上几天。
由于乔戴还未见过景恪,也不了解此人是个什么性情,便买了最为稳妥的钢笔预备作为见面礼送出。
而一直纠结的送给景尧的礼物,由于景尧的一个提出要开车先送乔戴回家,然后自己再开车回公司继续加班的电话,让乔戴硬是把本来选好的钢笔放了回去,换成了手工打磨的黑曜石袖扣,很是花了乔戴一笔钱。
不过乔戴心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小家子气不管在哪里都不讨人喜欢,偶尔的大方一次能换来景boss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而且显然,效果是显著的。从景尧回家后看见礼物时眼底迸发出的那种发自真心的喜悦的光彩就可以看出。男子显然因为一天巨大的工作量而有些疲惫,眼底有着浅浅的青黑色,乔戴自然而然地把这归为了他深夜不眠处理公事的原因。也许是还没有从商场中紧张的氛围脱离出来,男子眉心微蹙,眼神凌冽,回到家的那一瞬间,乔戴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久居高位的威慑感。
但是在乔戴捧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笑意吟吟地站在他面前时,男子周身的气息缓缓变得柔和起来,眼神里有着几不可查的柔软。在喊了他好几声却得不到应答,看到他只是微垂着头背在身后的五指有些微微蜷起时,乔戴轻轻撇了撇嘴,自己将礼品盒拆开了双手摊到他的面前。
本以为男子不是很开心自己做了这种像是有些收买人心的举动时,男子却出人意料地展开一个颇为人惊艳的浅笑,虽然很快又消逝,但乔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晃瞎了眼。
看到他喜欢袖扣,乔戴一颗提起的心也缓缓落下,探身拉出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把礼物盒平平稳稳地交到了他手上,便准备回自己房间去睡觉。
要知道景尧回来都已经近十一点了,她在沙发上陪着打死不肯睡觉的景如瑜看了两集无聊的泡沫剧,昏昏欲睡,心里想着怪不得昨天景如瑜会说景尧回来的早。
唉,资本家也有资本家的苦啊。
才刚刚转过身,手腕却被景尧紧紧拉住,乔戴猝不及防下,差点被拉得一个趔趄,颇有几分不爽地回头看向景尧,就正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一整块天空里所能看见的所有星星的光辉都汇集于此,听见他沉沉的嗓音道:“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乔戴此时本来就已经因为自己的生物钟而有了几分倦意了,又被美色震慑得还有几分没回过神,耳朵里模模糊糊地传来什么礼物,什么喜欢的,她罕见地有些发愣,呆呆点了点头,说着什么喜欢就好啊不枉我挑了那么久云云,可能还说了些什么蠢话,但是被乔戴傲娇的大脑自动过滤掉了。
总之,景尧看见乔大王这幅难得一见的蠢萌样子,不负众望地又笑了一次,直把她笑得晕乎乎地回房睡了,这才歪着身子靠在黑暗里一张凳子上,眼神愉悦地想:以后要不要多笑一笑呢?
嗯,这是一个问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这一夜里,有人在馥郁花香中皱眉入睡,有人带着困倦与梦里常常出现的黑亮眸子安然入睡,还有人唇角轻勾枕着袖扣甜蜜入睡。
当然,也有人,无法入睡。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话说一半什么意思啊。我妈怎么了,啊?”
“什么叫突然晕倒,什么叫脑血栓,我说没说过我不认你这个爸,说没说过叫你别再他妈的找我妈要钱,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你信不信。”
“我尽量赶回来,但在那之前你要是再敢碰我妈一根手指头,等我回来你会加倍奉还。”
“听见了没,喂?”
“嘟嘟嘟嘟嘟嘟。”
“喂,张主任,我是魏秘书,是是是,就是闵小总裁身边那个小魏。
是这样的,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不,不清楚得请多久,啊,不是的,我们家真的有急事。对,我知道最近公司有计划,但我真的必须回家一趟。
这,公司不能通融吗,我可以签保密协议的,我保证不会泄露公司的秘密。嗯,嗯,好的,一定一定。我尽量在两个月内回来,走之前我会做好工作的交接的。
嗯,好的,谢谢张主任,谢谢谢谢。那,拜拜。”
就在打电话的人挂上电话后不到五分钟,一个文件压缩包穿过几百公里的距离,穿过无数虚拟信息,穿过成百上千条的网络线路,穿过滋滋作响的电流,进入了一台手机。
而在离c城出去十余公里的长空山上,一台放置在床头上的手机的屏幕在漆黑的夜色里倏然亮起,映照着不远处它熟睡中的主人脸蛋恬静而淳美,清绝而不失妩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