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婚那日拦在辰王府不让你进去那个玉兰，当日被你打发走，如今就在前面受人欺负呢。”青青像是终于解了气，幸灾乐祸的道了句活该。

许韶华一愣，面色古怪地看了明亦初一眼，“我出去看看。”起身掀了帘子要出去，想想又回头道：“你不许跟来。”

刚站起来的明亦初闻言顿时撅起了嘴，正要反驳，看到她的眼神后还是乖乖坐下来。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让青青扶着下了马车，身后府兵见状，很自觉的上前拨开人群为她开路。

还没看到人，许韶华就听见有人在骂什么“贱胚子”“不要脸的东西”，不由得皱了眉头。走近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狼狈地伏在地上，被旁边那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揪着头发辱骂。

“住手。”

周边看热闹的百姓此刻才将目光全部集中向声音的来源，那中年女子见说话的女子衣着华贵，身边有那么多侍卫保护，这才松了手，上下打量她。

跟前的女子一袭淡蓝的裙衫，身上披了狐毛滚边的白色披风，脑后盘着简单的单螺髻，发间只有一支嵌了宝石的银步摇。她的视线停留在青衣女子身上，目光清冷，似乎并无意插手此事。

得出这个结论，中年女子稍稍安心，甩了甩手中的绢帕，笑道：“哎哟，真是抱歉，是我管教不严，让这贱胚子跑出来丢人现眼，饶了姑娘兴致，实在是对不住。”

那青衣女子抬眸看了一眼，见来人是许韶华，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抬起头来。”

她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会，缓缓抬头，双目紧闭。如今的玉兰面庞消瘦，眼窝深陷，嘴唇也干的有些脱皮，许韶华认真看了许久才辨认出她的确是玉兰。当初送她离开，本以为她会过的风生水起，不曾想今日竟是以这样的场景再次相遇。

许韶华蹲下身子，取出锦帕轻轻拭去她面上的尘土，低声道：“你何以落魄至此？”

她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王妃是专程来看玉兰笑话的吗？”

“你认为呢？”

玉兰与她对视了一会，见她目光平静，丝毫没有嘲弄的意思，才垂下眼睑，“玉兰身份低微，怎敢妄求王妃眷顾。不过玉兰斗胆，恳请王妃带玉兰离开此地。”

那中年女子闻言，刚要开口，许韶华冷眼望过去，吓的她赶紧闭嘴不再出声。

“你可恨我么？”

恨？

玉兰衣袖中的手渐渐握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不觉疼痛。

如何不恨？几个月前她被辰王看中，虽不曾行过房事，却常留在辰王房里伺候起居，也被格外优待做了王府管事。府中替换的下人多，唯她没有变更，新来的大多以为她是辰王侍妾，对她也是恭恭敬敬，原本锦衣玉食日子逍遥，可偏偏被面前这女子送来这青楼！

她在王府过的什么日子，如何能忍受沦落风尘做妓女？老鸨见她生的貌美也舍不得打她，只逼得她出去接客，她不从，便被锁在房间不给吃喝。

可是过了几天那老鸨便没了耐心，直接拿了银子将一个老头送进她房间，她好几日粒米未进，只得凉水充饥，一时也无力反抗，被那老头强要了身子。

想到这里，玉兰痛苦地闭上眼，她好不容易趁老鸨出门采购逃出来，没想到刚巧又被抓到，如今遇到许韶华，正是她逃离的唯一机会。

“玉兰……不敢。”

“你倒是不傻。”许韶华解了披风给她系上，“你是与我们一同入京，还是留在府里？”

“玉兰不想留在此地。”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许韶华扶她起身准备要走，这时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她叫道，“姑娘这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走了不太好吧？”

许韶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待如何？”

那抹了无数层胭脂的脸上已做不出什么自然的表情，“赎金呢？玉兰可是我牡丹院头牌，你把人带走了总得给银子吧？”

玉兰瞥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厌恶。

“玉兰本就是我辰王府之人，送来贵地只是稍做惩戒，如今她已悔悟，本王妃带走她，有何不妥吗？”

“什、什么？王妃？”那女子一下慌了神，说话都开始结巴，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您尽管带走！”

许韶华扶着玉兰继续走，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偏头吩咐青青：“去安排一辆马车，备些衣物和吃食。”

青青对玉兰没什么好印象，见自家主子如此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依言备好了一切。

一路上，玉兰倒是安分的很，如非必要绝不下马车，即使见到明亦初，也是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搭话。大概在那牡丹院真是饿急了，这几日吃好休息好，竟也慢慢恢复了气色。

明亦初在京城也有一处府邸，是他还未封王时的住处，可他离京多年，不知如今的王府又是何如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