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亦初赖在她房间不肯走,非要睡在她房里,万般无奈之下,许韶华只好把床让出来自己睡在软榻上。
第二天许韶华起了个大早,吩咐青青煮了鸡汤,就怕留不住明亦初。
果然他一醒来就要去浣碧馆,态度很是坚决。
“你昨夜答应了我,今日留在府里!”许韶华抵着门不让他出去。
明亦初神情恍惚,却坚持要出去,直接动手要来推她,他力气大的出奇,许韶华毫无防备地被推倒,额头磕在地上,顿时一阵头昏眼花。
“小姐!”端了鸡汤送来的青青正好碰见自家主子跌在地上,忙放下鸡汤去扶她,明亦初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事。”许韶华扶着额头坐到桌旁,皱眉看向缩在门口的明亦初,“你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她的额头,刚要走过来,突然间像是站不稳一般身子有些摇晃,双手抱头,表情很是痛苦。
“怎么了?”许韶华觉着不对,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他已经跑远了。
“小姐,别管他了,我去叫大夫来,你看你这额头,红肿的厉害呢。”
“不行!”她摇头,眼中浮起担忧之色,“你立刻去准备马车,我们去浣碧馆。”
“什么?”青青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这……”
“快去!”
明亦初如此反常,她不能坐视不理。
主仆二人进了浣碧馆,自是引起轩然大波,有人认出她是刚嫁过来的辰王妃,一时间“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之类的词便传开了。
青青又羞又怒,脸色通红,许韶华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径自走向羽姬的雅阁,却见明亦初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用力扯着胸口的衣服,而羽姬却悠然自得地坐在铜镜前梳妆。
“青青,你去门口守着。”
“是。”
许韶华深吸一口气,看了明亦初一眼,坐在桌旁不说话,倒了一杯茶,却没喝,只垂眸看着杯里散发出来的热气。
直到茶快凉了,羽姬才起身,一副才看到她的模样,轻笑道:“哟,许小姐大清早便来羽姬这,真叫人受宠若惊呢。”她莲步轻移,坐在许韶华对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对辰王做了什么?”许韶华也不废话,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羽姬支着下巴,明眸微垂,很专注地思考着,半晌,唇边扬起一个弧度,红唇轻启:“羽姬不过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好像并不能对辰王做什么。”她偏头看向床上仍在挣扎的人,调侃道:“许小姐对辰王倒是挺上心呢。”
许韶华秀眉微微蹙起,很快又恢复自然,“辰王是我夫君,而你,我有何理由相信你?”
“说的也是。”她丝毫不恼,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慢悠悠地从袖里取出一块锦帕,递到她跟前。
锦帕的一角绣了一朵梨花,梨花旁是用金线绣出的“然”字,这是他十五岁那年生辰时,她亲手给他绣的。她以为这锦帕早就没有了,不曾想时隔七年,她在嫁为人妇后还能看到豆蔻时藏满她女儿家心思的信物。
许韶华捏着锦帕的手不由握紧,神色暗淡,他如今将这锦帕归还是何用意?是让她断了念想吗?
见她眼神迷茫,羽姬出声提醒道:“许小姐莫要多想,那人将这锦帕视若珍宝,命人送来锦帕的同时还有一封密信,信中只有短短四字,护她平安。”
许韶华沉默,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他们从青梅竹马的恋人到如今的兄长弟媳,覆水且难收,又何况是皇帝的圣旨?
“许小姐还是不信羽姬吗?”
“信与不信有何分别,你告诉他,若还念着往日情分,便放过辰王,让韶华在这临安安稳终老。”许韶华收好锦帕,站起身,心里却闷闷的堵的慌,“请姑娘治好辰王。”
羽姬抬眸看她,秀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床边,解开明亦初的衣服,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来不及难为情,许韶华的脸色就白了,在他体内,竟有什么活物在四处游动!她捂住嘴,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却见羽姬伸出手掌按在他肚子上,没一会那东西便不见了踪影。
“如今我只能让它暂且休眠一段时日,若要取出,还得向上请示。”
许韶华难掩眼中惊恐,身子更是有些发抖,“这……这是什么东西?”
羽姬没说话,将明亦初衣服穿戴好,拿出一个瓶子在他鼻下晃了晃,很快他就有了反应。
“带他回去吧,若那人有了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明亦初坐了起来,眼神呆滞,迷茫地看着许韶华,缓缓抬起双手,“抱抱。”
羽姬神色古怪,干咳一声,接着道:“原本到了今日他该是如同行尸走肉,不会说话了才是……”
许韶华抿嘴,牵着他的衣袖,“走,回府。”
一路上明亦初在马车里闹腾的厉害,一会掀了窗帘要往外跳,一会又往许韶华身上攀,各种哭闹,吵得她头更疼了。
到了王府,明亦初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下了马车,府里下人看到了,都小心翼翼地绕过许韶华,生怕这刚来的女主人像欺负王爷一样欺负他们。
是夜。
明亦初从软榻上起来,赤足走到许韶华床边,伸手将她推醒,“饿……”他挎着脸,揉了揉肚子。
“咕噜……”
许韶华杏目圆瞪,半晌不曾开口。
这才几更天?晚膳一个人吃了三人份的还不够,大半夜还要起来闹!
“咕噜……”
明亦初扁着嘴,眼中水汪汪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喊出来。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许韶华披了件外衫,提了灯笼走出去。
虽是深夜,府里巡逻的府兵却是不少,加上月光皎洁,许韶华倒也没那么害怕,从厨房里找了些剩下的点心,用食盒提着便回了房间。
可是刚刚还喊饿的明亦初如今却呈“大”字形躺在她床上睡的正香,饶是她从小接受各种礼仪的严教,此时也恨不得直接把那一盘点心扣在他脸上!
“哼!”许韶华愤愤地关了门,躺在软榻上,却睡意全无,忍不住取出明亦然命人送来的锦帕,借着昏黄的烛光看着那“然”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