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试试。”

毕之谧微笑。

余修印和允歌漫在一旁神经绷紧地关注着两位的动作。这是属于两位前辈的战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就在一个眨眼的瞬间，他们竟看到几把飞刀突然出现在毕之谧与倪华之间的半空中。哐当一声，全部在倪华眼前落地。

“什么时候？”允歌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喃道。

“谧姨出手的速度很快。”余修印解释道，他在修炼的时候曾经见识过毕之谧抛掷暗器的速度。在你还没看到她抬手的时候，她的暗器已经抛出去了。

只可惜，这一招似乎对僵尸始祖来说是徒劳的。

同样看上去站着没有一丝动作的倪华，飞向他的飞刀却在靠近他的时候受到无形的阻力，然后落地。

“果然还是这种结果。”毕之谧脸上没有失望，她转向余修印的方向，说“小印，你过来。”

余修印瞄了一眼气定神宁的倪华，发现他那凸出的灰白眼珠子正在盯着自己。他只看了一眼，走到毕之谧身边。

毕之谧捉住他握剑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剑刃上，毫不犹豫地把手一划。鲜血很快渗进了剑身中，剑刃上散发的蓝光变得更加耀眼。

“一般的物理攻击对他没有用，但是这把‘蓝龙’可以冲破他的护盾，过去吧，你等了那么久，就是等今天不是吗？”

毕之谧附在余修印耳边轻声说。

对面的倪华眉间的褶皱加深，僵尸的听觉十分灵敏，毕之谧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当然不用毕之谧说，他也知道，这把曾经为第一代驱魔人——应龙所用的蓝光之剑，有可以杀死僵尸始祖的能力。

余修印用力握了握手中泛着蓝光的剑，感受它呼之欲出的力量。抬头，视线却落在倪华身后的石床上，躺在上面的倪稚一脸恬静。

“倪华一死，我就会兑现对你的承诺。”毕之谧仿佛看出了他的犹豫。

该结束的还是必须结束的。

余修印握剑跑向倪华，倪华踮脚一跳，整个身子像纸片一样瞬间飘到左边。允歌漫上前一步，开启猩红的眼睛，挡住倪华的去路。倪华抬手轻轻一挥，并没有碰到允歌漫的人，允歌漫却弹开了几米远，后背撞到岩石上。

余修印紧追上去，长剑刚伸出，倪华的身体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倪华瞬身的速度太快了。

“小印，闭上眼，听我指挥。”毕之谧大喊。

余修印停下来，闭上眼睛。

倪华落在地面上，左手的袖子一挥，地上的飞刀倏地向毕之谧飞去。毕之谧敏捷地闪开。身子刚落地，就对余修印 说：“三点钟位置。”

话音刚落，余修印的长剑已准确地刺中了倪华的小腹。

倪华树皮般的脸露出震惊的表情，明明他在毕之谧讲话的同时瞬身飘到了余修印九点钟的位置。居然还是被刺中了。

喔，是这样吗？倪华勾起一抹欣赏的笑容。他刚刚站的位置也不是三点钟，毕之谧说的三点钟位置不是提示余修印，敌人当时在哪里。而是提醒他，敌人下一个位置。只是毕之谧明明说了三点钟，余修印的剑却刺中九点钟的位置。这两个位置刚好是相反的方向。只是毕之谧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下一个落脚点。

“这就是我隐藏的能力啊，可以看穿对方的心思和下一步动作，多亏了这个能力，我才会在每次战斗中都占有优势。”

毕之谧美眸微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余修印睁开眼，蓝龙的一部分剑刃还在倪华身上。此时的倪华微微喘着气，看上去有些痛苦。

“允歌漫，接下来看你了。”

毕之谧一步一步走向倪华，眼里透着寒光。允歌漫走过去，嘴角还残留着血丝。

“看来蓝龙只能封住他的动作，还不能完全杀死他，但是他大部分力量已经被封住了，允歌漫，用你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诅咒术，诅咒他永久沉睡。”

毕之谧无情地说。

允歌漫转头看毕之谧冷毅的侧脸，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又转回去，走到倪华身边。

允歌漫先是伸出右手，摊开掌心。然后用左手的指甲在右手掌心割开一道伤口，割得有些深，鲜血很快布满了整个手掌。她闭上眼，嘴里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一边在自己掌心上画着类似符咒的图案。大概是画完了一个图案，她睁开了眼睛。

“我必须说明一点，诅咒术的力量是与施术者的力量相等的。倪老爷是僵尸始祖，而我只是不完全的二代僵尸，这个术对他到底能起多少作用，我不知道。”

允歌漫盯着毕之谧。

“放心，蓝龙已经削弱了他的力量，这次绝对没问题。”

毕之谧对允歌漫嫣然一笑，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好吧。”

允歌漫将画着符印的手伸到倪华的心脏的位置，掌心朝里。正要覆盖上去，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 作。

允歌漫惊讶地抬头，一双灰白的眼睛盯着自己。

“用掉了这个能力，在战斗中你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筹码了，知道吗？”

是倪华的声音，很微弱。

没错，在僵尸的世界里，只有允天和允歌漫拥有这种强大的诅咒术。被施术者将永远受诅咒的折磨，无法解除。就像倪稚。但是一生只能用一次。也因为这个能力，很多人在与他们战斗时，会因为害怕他们在临时之前对自己下诅咒而不敢杀他们。

在毕之谧和余修印反应过来之前，倪华往后一跃，长剑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倪华站在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灰土的脸色愈加死沉。

“果然还是小看你了。”

毕之谧脸色难看地低咒一句，她以为蓝龙可以封住他的行动。

“毕家的小姑娘，今天的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世界有它的发展和它需要的东西，它不需要的，自然要消亡。而消亡并没有什么可怕，因为我是创造下一个主宰的人。”

倪华一动不动地说着让他们感到费解的话，说完，他动手解开自己的黑色斗篷，露出整个包裹在棉质t恤的干枯的身体。

“咳咳……”他忽然弯下腰，难受地咳嗽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这是余修印第一次主动对倪华说话，因为他感觉到倪华的不对劲。

“我要你们保证，你们的恩怨在我身上结束。从此以后，你们不能再找倪稚的麻烦，而且在这之后，只要有人对付倪稚，只要你们知道，你们就必须帮助倪稚。只要你们对我保证，我就成全你们的愿望，永久沉睡。”

余修印惊愕，恍惚间，他竟看到了一个爷爷的形象在倪华身上浮现。

“我们凭什么要帮你保护你的孙女。”

毕之谧不悦地说。

“因为我现在可以把你们三个杀了，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反而帮你们报仇。这是一场交易，我们会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只要你们保证。”

倪华有些疲惫地眯起眼，等他们的回答。

三人对看了一眼。通过今天的战斗，他们都明白了，杀死倪华是一件比想象中还要困难的事情。如果今天不这么做，也许他们没有机会杀死这个恶魔了。

“好，我保证。”毕之谧深呼吸，开口道。

“我没问题。”余修印淡淡地说。不用做这种保证，他也会在倪稚身边保护她的。

“我也是。”允歌漫紧接着开口。

“信守承诺是僵尸和驱魔人之间的铁规，希望你们不会打破。”倪华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张原本显得吓人的脸多了几分温和。

三人没有讲话。

倪华抬起右手，五只像尖齿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活动。他的手慢慢伸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保持着这个动作，他开口。

“谧，二十年前你说你一定要毁掉我的一切，因为我毁掉了你的一切。你是固执的孩子，我相信你到现在还是无法原谅稚儿的存在。”

此话一出，不仅是毕之谧，余修印也警惕地看向毕之谧，这么说，谧姨是没打算信守刚才的承诺。

“你很了解我，我确实无法允许他们的女儿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毕之谧冷漠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怨恨竟带着几分心酸。毕之谧站在倪华面前，伸手一推，将倪华的手刺穿他的心脏。

“我一直生活在地狱里，不怕任何惩罚，所以我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

毕之谧附在倪华耳边，轻声说。

倪华吐出一口血，灰白的眼珠子慢慢转动到毕之谧的脸上。

“稚儿是你当年和南儿生的女儿，我并没有杀死你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倪华一用力，从自己胸膛里掏出整个血淋淋的心脏。

冰冷的血染红了毕之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