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是鬼?”女子清冷带着颤抖的声音打破寂静。
男子眸光一滞,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白衣女子的眉眼,她的眼睛恬淡一尘不染,那孱弱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被风雪卷走。
男子动了动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疾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抱住她纤细的腰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无声的道:姐姐,姐姐,是你吗?你……终于肯回来了看小楚了……
独孤无姜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办,本想挣扎,却记起君谦曳说的,面前这男人武功高杀人不眨眼,为保自己小命,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脖颈忽而划过一抹湿热,是眼泪。
独孤无姜心下轻颤,这个男人哭了?
君谦曳好像说过,他是前朝皇贵妃的弟弟,而这宫殿是皇贵妃以前住过的地方,还有之前那一句“你和她们不一样”,现在想来,他该是把自己认做他已故的姐姐了吧。
思及此,她又想到前世的自己也有一个表弟对自己这般眷恋依赖。
独孤无姜缓缓抬起皓腕,回抱着他,出于一个姐姐心疼弟弟的初衷。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面前的男子有恋姐癖,他深爱着自己的姐姐,爱的痴狂。
半个时辰后。
君谦曳在殿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是第一次他急躁不安,要知道他做得最好的是就是等待,可是这次他却只等了半个时辰就等不下去了。
正当他准备闯进去时,殿门开了。
白衣蹁跹,是独孤无姜。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子,萧楚——上次差点伤了他的男人。
君谦曳欲步上前,拉过她然后迅速退离安全范围,离那白衣男子远点。
他先是扫了一眼萧楚,再是低眸打量身侧的人儿,只见她双目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下轻颤,一股莫名的情愫缭绕心头,他急切问道:“他欺负你了?”
神情恍惚的独孤无姜摇头,双手环住他健硕的腰腹,埋头在他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见状,君谦曳担忧的眸底流过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亮色,侧眸逆向站在殿门内的男人。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冷声问道,声音如冬日冰窖。
萧楚冷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没有说话,淡淡扫了那白衣人儿一眼,直接讲殿门关了。
君谦曳气急,目中无人的性子还真是令人讨厌。
“回……去去……”独孤无姜抓着他的衣裳,哽咽说道。
君谦曳吐了口气,敛了敛眸色,眼下还是先回去再说,时间久了他怕被人发现。
“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君谦曳替哭泣的人儿倒了杯水,又温柔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渍。
“谢谢。”独孤无姜喝了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了稳情绪,停止抽咽。
君谦曳凝视着她的眸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呢?”
“……”独孤无姜骤然满脸黑线,一下子问那么多,她怎么答啊?
“我困了。”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先睡一觉再组织语言吧。
君谦曳咋舌,自己这么关心她,她却是……
好吧,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被欺负。
“既然累了,那就好好睡吧,为夫在这陪着你。”
几乎是下意识的,君谦曳伺候她躺下,完全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直到床上的人儿吐气如兰,他才唤来候在外边的李文博,再次为她把了把脉,确认她无事后才出去。
“怎么样?”君谦曳脸色阴沉,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温情脉脉,深邃的眸底目光难测。
“爷,已经查出来是谁给夫人下的毒药了。”璇灵低头恭敬道。
“还是那人?”
璇灵抬眸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是,只是属下还没查清他们为什么要杀夫人。”
君谦曳沉默,黯然欲动的杀气喷薄而出,一字一句冷声道:“无论目的是什么,绝不能让他得逞!”
璇灵被他的气焰吓得心脏跳漏了一拍,她从未见过爷这般,那股杀气足以摧毁一座城池。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平静,沉声应答。
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到房间。
经过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冒险了。
君谦曳收回思绪,低眸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儿,眸底的杀气荡然无存。
“你即是我君谦曳的妻,便不会再让你身处危险之中,”他低低说了句,俯身又吻了吻她的眉眼,无声说道:更不会再让你落泪伤心。
次日大早,独孤无姜便被带回了左相府。
君谦曳送她回去后,便再次进宫去了,他现在不急着问昨夜的事,而是要解决谁下的毒,找出真凶。
独孤无姜本想睡个回笼觉,岂料左相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步寻夏径直走到她床前,见她一副呆滞未睡醒的模样,忽而拧紧眉头,沉声问道:“身子可还有不舒服?”
“……”独孤无姜迷惑看向眼前一袭华贵的黑衣男子,眨了眨眼眸,他来干什么?
见此,步寻夏直接抓起她的手腕,两指按在她的脉搏处轻点了点,她的毒已经解了,除了身子虚以外……嗯,不枉本王一早过来探望,不过得好好补补。
独孤无姜楞了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他主动碰了自己……要知道,她是女人啊,货真价实的有夫之妇,他竟然竟然……
想他步寻夏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王爷,功高盖主的王爷,多少女子日夜思寐都求不得的男子……而这样的他,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动碰她了,难不成说这人对自己有意思?
不不不,不可能,步寻夏可是不近女色的冷血动物,怎么会对自己……
正想着,一道声音打破二人的沉默。
“小的拜见王爷,”刘福急匆匆的跑进来,“王爷,您这样闯进来,有失规矩,还请王爷先行出去。”
独孤无姜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小手还被某男握在手里,手腕传来一阵轻微疼痛,她不悦皱眉挣脱开来,愠闷吐出二字,“铬人。”
“……”步寻夏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角,好心替她把脉她却嫌弃自己,不过,她那柔软的小手摸着还真是……舒服。
刘福听言,差点没暴跳起来斥责自家夫人。
好歹是爷的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懂规矩点,总是有事没事给爷戴绿帽子,对的起爷吗?
这时,璇灵外出打水进来了,见此情况,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冷了三分。
“夫人,该洗漱了。”
她完全无视站在床前的男子,那模样令步寻夏很不爽。
只是碍于某人面子,没有计较。
步寻夏双手抚后,深深看了独孤无姜一眼,眸色冷沉,“你好生休息,昨夜之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狠狠睨了璇灵一眼,拂袖而去。
“……”独孤无姜汗颜,跟她面前摆什么谱啊?再说她被下毒跟他有什么关系,需要他交代什么?
真是个奇葩,一早过来打扰她睡觉就罢了,还莫名其妙的摆脸色,给谁看呢?又不是姐逼你来看的,还是那句话……王爷心海底针。
刘福送他离去后,屋里还剩下独孤无姜和璇灵二人。
“啪!”璇灵重重甩了甩帕子,溅出水花。
“夫人,璇灵请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爷的妻子,却背着爷勾三搭四,不觉得羞耻吗?”
闻言,独孤无姜旋即沉下脸来,睨向她。“我希望你注意你的措辞。”
“第一,不是我找的男人;第二,是你们没有拦着他;第三,我没有勾三搭四,因为找我的男人目前只有一个,就是你们昭国的战王爷。”
璇灵被她的回答堵的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她不过是替自家爷打抱不平,爷昨个守了这女人一个晚上,而这女人一大早趁爷不在便招狼入室,着实可恨。
被他们这么一闹,独孤无姜也没有想睡回笼觉的兴趣了,自个儿拿起帕子洗了把脸,又睹了一眼正愤恨咬牙的璇灵,想了想,还是劝劝这个小妮子,免得一副分分钟想不开的样子。
“……”你想多了,人那是想揍你而已。
“我说……”独孤无姜刚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被屋外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阿唯醒了?身子还有不舒服吗?”
君谦曳下了朝,还未换朝服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想他是有多在乎她啊。
“嗯……就是有点饿。”独孤无姜只着了白色里衣站在房间中央。
君谦曳看了急忙过去将她揽在怀里,眸色暗了暗,剜了站在不远处的璇灵一眼,“你怎么伺候夫人的?”
“爷!”璇灵瞬间回神,神情略显激动,张了张口,却是道:“属下该死!”
君谦曳没有再看她,搂紧了怀中的女子,沉声吩咐道:“你先下去准备早膳吧。”
“属下告退。”璇灵偷偷抬眸望了一眼爷怀中的那女人,却见她也在看着自己,连忙心虚的低下头,转身离去。
璇灵离去时在想,明明做错事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心虚呢?
“怎么,你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