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黎海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悄悄进了废弃的宫殿，外面降着大雪，殿里没有炭火，一股子死寂的气息与寒冷的滋味接踵而至，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们几个赶紧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了！”

“你们几个随我一起把她们抬到麻袋里！”

吩咐声落下，大家都忍住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开始忙活起来，因为血迹已经干涸，所以清理起来甚是麻烦，那几个小太监把手磨破了，才处理得干干净净。

沫儿和沈氏被黎海无情地装进麻袋里，自始至终，他都没用正眼去瞧过沫儿。

最后扫视了一眼这殿内，处理得一尘不染，似乎这里就跟之前一模一样，并未发生什么事。

宫门口本就有高度警惕的侍卫在把守，见黎海驾着马车出去时，不出意外地将他拦了下来。

“哪宫的侍卫？出宫何事？”

黎海陪着笑脸，说道：“凤鸣宫，我这不是按太后娘娘的要求出宫采些东西嘛！”还从怀里拿出了之前颜卿给他的令牌。

守宫门的侍卫一见令牌，赶忙恭恭敬敬地放行，不再耽误黎海片刻。

出了皇宫，马车开始加速前行，马蹄踩在积雪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此时也是到了早朝的时候，当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宫之后，只见小顺子唯唯诺诺地出现在金殿里，对众人说道：“各人大人，皇上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也可能后面几日都不会早朝。各位大人有事启奏就直接上报奏折就好，皇上一定会批阅的。”

闻言，下面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他们本以为皇上好些了，能够撑起这天盛朝了，没想到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罢了罢了！不上早朝还落得个清闲，于是文武百官开始缓缓离开金殿。

可是有一位老者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小顺子连忙走下去恭恭敬敬地说道：“林老学士，您可是有事要面见皇上？”

这林老学士是南宫欢的启蒙老师，也是这朝堂之中唯一支持、唯一希望南宫欢好的人。

“皇上病了，臣理应前去看望。”林老学士说话的时候还朝龙椅的方向拱手，可见他对南宫欢很是尊敬，即使他是南宫欢的老师，他也从未骄傲过分毫。

昭阳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南宫欢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明黄色的锦被显得他更没精神，唯有嘴唇上那抹刺眼的猩红。

明御医自被传召到昭阳殿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他可谓是时时刻刻都守在龙榻边，这皇上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气若游丝，心里似有解不开的郁结之气。

林老学士颤颤巍巍地来到昭阳殿，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让他的两道眉忍不住皱了起来，脸上苍老的沟壑显得更幽深了。

小顺子微微搀扶着林老学士来到龙榻边，看见床上了无生气的皇上，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啊！您得赶快好起来，这天盛朝还等着你啊！”林老学士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躺在龙榻上的南宫欢气息平缓，却给人一种无比虚弱的感觉，蒲扇般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倒映出一片厚厚的阴影，他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睁开眼面对所有人罢了。

“皇上，您是老臣最得意的学生，您现在这样，是说明老臣没有把您教好，愧对了天下的百姓，老臣有罪啊！”林老学士的言辞之间充满了自责，双膝更是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柔软的地毯也随之陷了下去。

“林老学士！”小顺子小声惊呼，因为他怕惊扰了榻上的皇上。

林老学士腰背挺直地跪在地上，他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南宫欢，“要是皇上再不振作起来，老臣就只有以死谢天下！皇上，这天盛朝需要您，请不要再自甘堕落！”

话音落下，林老学士开始不停地往地上磕头，一下比一下重，虽说隔着一层地毯，但也听到了与大理石地砖碰撞而发出的声音，着实叫人很是心疼。

“林老学士，您都一把年纪了，您这是干嘛？！”小顺子赶忙伸手去扶，可都被拒绝了。

林老学士不依不饶地磕着。

龙榻上的南宫欢虽说没有睁眼，可他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揪住，难受的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不知不觉攥紧。

“老师，起来吧……朕会振作的……”南宫欢说得很轻，可却让小顺子和林老学士都为之一振。

林老学士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床上的南宫欢依旧未睁眼，他只是接着说道：“小顺子送老师回府！”

“奴才遵旨。”

话音落下之后，昭阳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一片寂静，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有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凤鸣宫

玉沁刚才外面回来，她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启禀太后，黎海已经出宫；林老学士在小顺子的陪同下回府。”

“皇上如何了？”颜卿问道，虽说她没有去昭阳殿看南宫欢，但林老学士是她找过去的，她知道南宫欢向来最尊重他的启蒙老师，她觉得林老学士说话定会有作用的。

“皇上身子比之前虚弱了很多，整日都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这都是明御医告诉奴婢的。”玉沁道。

“得让皇上自己好好想想。”颜卿淡淡地说道。

大雪纷飞，皇城被皑皑白雪里三层外三层地覆盖，只见一片苍茫，街道上的百姓穿着厚重的棉袄，交谈之时可见一团团呼出的热气。

黎海驾着马车穿过最繁华的街道，百姓诸多，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到达无人的郊外时，已经临近晌午。

找了一个空旷偏僻的地方，车上的小太监赶紧将沫儿和沈氏的尸体抬了下来，一众人开始忙着挖坑，虽说这是寒冷的冬天，但也把他们累得满头大汗。

黎海的目光始终有些深沉，看着越来越深的坑，眸光也越来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