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宫殿如往日一般冷清阴冷,可却看得出来干净了许多,院落里的杂草被处理得一干二净,红漆的大门被悄然流逝的岁月慢慢腐朽,现在是斑驳一片。
“那些个内务府的小太监去哪儿了?”望着这座不再粉墙黛瓦的宫殿,颜卿在心里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昔日里这座宫殿是后宫女人梦想住进的地方,如今却残破不堪,迎面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阴风,就像是谁人的怨气一般。
小林子自是知道太后这是在问他,他恭敬地回答道:“那些个丢了魂的小太监都一溜烟地跑回了内务府,此时恐怕都躲在房间里,看他们的样子,那寝殿里的人可是把他们给吓得不轻。”当年先帝的废后抑郁得病而死,最后被安葬在陵园,这件事宫里人都是知道的,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小太监会说在这座废殿的寝殿里看见废后!
虽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怪之说,可听他们说得那般真切,小林子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犯嘀咕。
颜卿朱唇轻启,清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座宫殿,“可要让他们几个管好自己的嘴,免得到时候事情传出去让宫里人心惶惶。”
“启禀太后,奴才已经告诫过他们了。”
“嗯。”
说罢,颜卿便准备抬脚往里面走去,熟料她的袖口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拉住了。
此人便是颜一!
故作严肃的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担忧,澄亮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颜卿的面庞,道:“大姐姐,让我走前面。”
颜卿知道颜一这是担心她,她很欣慰地握紧颜一的手,“大姐姐不需要你走在前面,这里不可能有什么鬼怪的,我们一起进去。”
也不待颜一回话,她就牵着颜一的手往里面走去。
曾经杂草丛生的院落被清理干净之后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整个人的视野都开阔了不少,宫殿正门上的牌匾早已腐烂,只看上面斑驳的字迹,完全认不出原来这座宫殿叫做什么。
时间如白驹过隙,颜卿在牌匾之下伫立了会儿,她也忘记了这座宫殿原来叫做什么。
只记得她刚刚进宫的那阵子,每日都要随着争奇斗艳的嫔妃来这里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赵氏端庄大度,亲和有礼,待先帝的每一个女人都如同姐妹一般;但即使是这样,也是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
有人说赵氏是惺惺作态,有人说赵氏是在拉拢人心,也有人说赵氏确实就是这般好……但不管怎么说,赵氏确实足以母仪天下,只不过她将大度都放到了自己的夫君身上,对于百姓,她一概不闻不问;而先帝喜欢的是聪明、有见地的女人,赵氏恰恰不符合这一点,以至于先帝最后让颜卿坐上了皇后之位。
“大姐姐,你和废后熟悉吗?”颜一蓦然开口问道,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颜卿出神的模样。
虽说颜一现在还未及笄,但她已经和颜卿比肩高了。闻言,颜卿侧眼望着她,嘴角勾勒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她对我很好。”
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不复存在,厚重的灰尘已经褪去,浮现的是破烂的器具以及斑驳的地砖,颜卿缓慢走进昔日的皇后住处,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自沈氏逝去之后,便鲜少有人来此处,更别提她了。
现在她走在这里,心底里忽然涌上来一阵阵过去的感觉,满满的都是回忆。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小顺子拉长的通报声,颜卿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子,目光注视着那斑驳的朱漆门口。
映入眼帘的便是明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绣着霸气腾云的五爪金龙,那双炯炯有神的龙眼就像是夜里的明珠那般耀眼;墨发用蟠龙玉冠整齐束起,神采奕奕,南宫欢踩着稳健的步伐朝颜卿走去,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嘴角洋溢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奴才、奴婢叩见皇上!”
在场的宫女太监何曾见过这般生龙活虎的皇上,一时间他们晃了神,竟然差点忘记行跪拜之礼。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去,浩荡的跪拜声在这冷清的宫殿之中回荡,似是带来了一丝生气。
走在后面的小顺子见皇上终于有了帝王的架势,心里是着实高兴。
南宫欢踱步至颜卿面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拱手作揖道:“参见母后!”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对着院子里的一众人说道:“平身!”
“皇帝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好多了!”颜卿带着微笑说道,言语间很是柔和。
南宫欢轻点头,他深邃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座破旧的宫殿,道:“听闻这座宫殿的寝殿里出了骇人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后宫里装神弄鬼?”
“一起去看看便是。”
话间,颜卿已经抬步走在了前头。
寝殿的门口有两扇镂空的雕花大门,历经时间的洗礼,虽说已经开始腐朽,但依旧看得出上面的雕刻很是精美,依稀可见凤凰的纹路,不得不说,修筑这座皇后寝殿的工人煞费苦心。
因为之前内务府的那一群小太监进去打扫过,之后又慌忙离开,所以现在这两扇门是虚掩着的,借着外面的月光可以发现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方才大殿里还有明晃晃的烛火,而这里没人敢进去,所以就是一片黑暗。
颜卿正准备伸手去推开,却被一个声音给阻止了。
一直未说话的玉沁站出来恭敬地说道:“太后,还是由奴婢来。”
说罢,她就伸手推开了门,两扇门完全打开的一霎那,风瞬间窜入,寝殿内破破烂烂的白色纱帐妖冶舞动,让人不禁心生一股寒意。
玉沁怔住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接过一旁小公公递过来的宫灯,她率先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光照亮脚下的一个地方,不过很快又有许多宫女太监提着宫灯走了进来,霎那间,整个黑漆漆的寝殿都被照亮了,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可处处都还透露着萧索的气息。
南宫欢负手走进寝殿,一言不发,就直直地朝里面的那张床榻走去;小顺子紧跟在主子身后,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笼罩床榻的明黄色纱帐上面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只的蜘蛛爬过,上面还有一大滩的血迹,这应该就是当日沈氏郁闷难解而吐的血。
这张床榻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息,绣花枕上面夜有一大滩血迹,染红了上面的绣线,将那只凤凰衬托得栩栩如生,有点浴火重生的意味。
将这张床榻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人的踪影,唯一可以跟人联系在一起的便是榻上的那件凤袍,规规矩矩地摊开摆放在那里,就像是有人穿过一般。
就在刚刚南宫欢撩开纱帐的一霎那,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微微的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