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淋漓的大雨早已停了,地上一片雨停之后残留的水洼。和黄云的这一纠缠,使得宁子衿和梅长卿二人的袍角都溅满了水渍,湿哒哒的让人极为难受。
修妖?黄云什么意思?宁子衿心中沉重,脸色也不由得渐渐沉下来。
他看向脸色略微苍白的梅长卿,后者面色如常。
直到走回房间,宁子衿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猛然回神时,发现梅长卿正在慢条斯理的脱衣,由于一只手受了伤,看起来极为不方便。
看到梅长卿手心一个奇怪的漆黑伤痕时,宁子衿变了脸色。他上前一边帮梅长卿解去外衣,一边颤抖着开口:“你修妖道?”
“……”梅长卿沉默不语,任由宁子衿颤抖着给自己受伤的手缠上纱布。
“这个印记分明是那符上的!”宁子衿一直在抖,连声音都变了调,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那是除妖符!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种东西只会伤到妖!”
“到底是为什么?”宁子衿不由自主放软了语气,类似哀求道。
梅长卿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背对他道:“我要沐浴,你先出去吧。”
脑袋有些酸胀,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无论是在墨华还是梅长卿面前,他宁子衿永远这么卑微。
一言不发的退出去后,宁子衿换身为雀,迎着朝阳飞上了屋檐。是他活该,本来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救墨华是一码事,了解梅长卿的过往又是另一码事了。以前他是上神时,想要和墨华交谈都困难,更何况这一世,梅长卿压根和他不熟。
宁子衿收起自己越界的关心,默默地离开了梅长卿。时间还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何况,梅长卿身上还有他用法力做的印记。
梅长卿闭目靠在木桶边沿,不用费很大劲,他就已察觉到了宁子衿的不辞而别。微怔后,他睁开看了看被包扎好的手心,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沐浴后梅长卿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按理来说,出家人只允许带三衣一钵,可除了三件白衣和一只铜钵外,他的包袱中还有几张银票、几个铜板,以及、那个妇人给他的柰子。
这些身外之物他都不在意,但在俗世里生活,又怎能没了这些东西?
目光落在铜钵上,梅长卿不受控制的抿了抿唇,随后脸上又恢复了淡漠。
经过这乱七八糟的一夜,王宝林是又惊又惧,但折腾了许久,又想到妖怪已经被收了,他抵不住涌上头的困意,一歪头睡了。
睡得正酣时,猛然听见了一个婢女大呼小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那位师父要走了!”
王宝林不耐烦的将双眼撑开一条缝,有气无力的吼道:“谁啊?”刚脱口而出,脑子就猛的清醒了。
要走了?这么快?!
他跌跌撞撞的从榻上下来,连身上xie衣都没换,光着脚就跑了出去,随手拉住一个家丁指手划脚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位师父拦下来啊!切记,万万不可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