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司马霆等意气风发,指点校场之际,西北方向的函谷关正有一支自雍州方向而来的数千骑兵来到函谷关下,想要过关进去中原腹地。
“快开关!快开关!赵王在此!守将快快开关!”数千骑兵之中一名大将打扮的大汉越众而出,朝关上大喊。
关上的守军早就发现了这支骑兵,已是全军戒备。守将在关上望着夜间突然出现在关下的骑兵,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让人朝关下喊话:“来者何人?!可有通关手谕?!”
关下大将大吼道:“吾乃是赵王座下伏波大将孙秀!快开关门!氐羌两族造反了,正有数万骑兵快要追来!快开关门让我们进去!”
守将心里一惊,不知关下之人说的是真是假。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若是真的,他需要更谨慎,焉知下面这支骑兵不是想要诈关的氐羌叛军乔装打扮的?函谷关乃是连接关中和中原的惟一道路,古时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
他奉命镇守此关,却是指责重大,若是丢了这函谷关,让叛军占据函谷关,俯瞰中原,进可攻,退可守,那自己可是百死难赎。守将大喊道:“这位孙将军!本将受命镇守函谷关,职责所在,还请见谅!不知可否让王爷出来一见。”
关下一名锦袍玉带的中年男子纵马上前,朝着上大骂道:“孤就是赵王,你这小小守将还不给我开关放行!”火光映照之下,赵王的脸色显得分外的狰狞。
守将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话。身旁的一名副将附在他耳边道:“将军,好像真的是赵王。”
忽然远处山头突然亮起了成片火把,越聚越多,把天边烧得成了红色。滚滚的马蹄声更是滚雷一般传来过来,似是踏在众人胸口,好不难受。
关下的数千骑兵一阵骚动,赵王也是慌了:“给孤开关!快开关!否则孤定当上书灭你九族!”
守将一咬牙,大喝一声:“开关!”
厚重的关门在一阵“嘎嘎嘎嘎”机括声中打开了。赵王等得关门露出一条缝隙,便是急不可耐地拍马而入,看来真是被吓破了胆子,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关下众骑兵也是随着赵王一起争先恐后地冲关而入。赵王入关后并未做任何停留,而是仓惶地率军向洛阳方向奔去。
待得赵王手下的骑兵都入关后,关门又“嘎嘎”地关上了。守将望着漫山遍野越拉越近的火把,心情沉重,大声喝令全军备战。
待看清来军旗帜后,守将暗道这氐羌两部族果然是真的反了。只见两族战士冲到关前并不止步,而是吼叫着弃马攻关。守将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暗道这些野蛮人什么攻城器械都不带,竟敢就来攻函谷关?
氐羌两族的战士们成群结队地冲到关墙下,摘下腰间的索钩就抛向关上,一个个开始向关上攀爬。
守将身经百战,对这一幕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待得氐羌战士爬到一半,大喝一声:“枪!”城垛后面闪出一名名晋军将士举起一把把长达三丈有余的长枪向下插去。顿时墙上惨叫着摔下无数正在奋力攀爬的氐羌战士。
守将又大喝一声:“弩箭!放!”关上弩箭霎那间便暴雨一般向着关下倾泻而去。关下氐羌战士惨叫连连,一片人仰马翻。氐羌战士凭着血肉之躯拼死向前,却是被关上箭雨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要攀上城墙了。
氐羌战士领军人见事不可为,只得鸣金收兵。短短片刻的攻关战斗,氐羌两族却是损失惨重,丢下数百具尸体,无奈地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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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楚王玮早早地便起身了,在侍女的伺候下匆匆地梳理了一番便向宫中赶去。一进太极殿侧殿,便见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俱是在了,两人都是心事重重。
太保卫瓘一见司马玮也到了,便道:“楚王来了。关中氐羌两族叛变之事收到消息了吧?”
楚王玮也是沉着脸:“嗯。昨夜,赵王伦夜巡氐羌部落,氐羌两族突然刺杀赵王伦,好在赵王伦带去了数千精兵,这才侥幸逃了出来。后来氐羌两族更是倾全力追着赵王伦一路到了函谷关,吓得赵王伦直奔洛阳而来了。”
卫瓘叹息了一声,道:“真是多事之秋!这个赵王伦也太不争气了。受先帝重任出镇关中,却是只知道穷奢极欲,收刮民脂民膏!尤其对氐羌两族盘剥无度,赏罚不公,早就闹得怨声载道了。这次关中大旱,疫病横行。更是出了昏招,竟然下令禁止向氐羌两族售粮,售药。这才酿成大祸啊!”
楚王玮哼了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怕是这次不光光是赵王伦的原因。氐羌两族虽是归降了我大晋,但一直以来都是包藏祸心,与匈奴暗地常有往来,这次说不定就是匈奴人在后面唆使的。”
卫瓘却是摇摇头道:“楚王此言差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氐羌两族赵王伦压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次只是激化罢了。若是赵王伦能对氐羌两族一视同仁,氐羌两族只会感服王化,哪来叛乱之理?”
楚王玮又要反驳,汝南王亮见到两人又绕到对外族策略的问题上了,赶紧站出来劝道:“好啦好啦。现在当务之急乃是如何处理此事,两人都推让一步如何?”
楚王玮又哼了一声,才道:“氐羌两部族都是以骑兵为主,善于野战,不善攻城。各城池都有不少守军驻守,倒是无虞,只是城外的村庄不免要遭殃了。
两部族几乎是全民皆兵,妇女小孩老人都是能弯弓射箭。由成年男子组成的军队大概在五万左右。可命先前运粮入关的牙门军与中卫右军的两万禁军,连同雍州军一同对氐羌两部族的族帐进行合围,先让两族人马不敢轻易四出抢掠。再加楚国长史周处为安西将军,着其领三万荆州楚军火速入关,伺机平叛。”
卫瓘听了一叹:“便先如此吧。”
汝南王亮在一旁沉吟半天后又道:“马上就是五月初的禁军校场大比了,可以让得胜者选领一支禁军入关配合平叛!如何?”
卫瓘若有深意地看了汝南王亮一眼,点头表示赞同。
楚王玮心底冷笑一声:这个汝南王又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削弱孤在京中的兵权了。他就认定卫璪一定能赢?呵!是啊,子都被司马宗那个畜生派的刺客刺伤了。那晚虽是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是司马宗,可也保不定这个汝南王这个作老子早已知情,却是装疯卖傻。现在时机未到,不过迟早跟你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楚王玮看了看汝南王亮和卫瓘,亦是重重一点头,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们不会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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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日落西山之时,赵王伦领着数千骑兵灰溜溜地进了洛阳城。见到偌大的洛阳城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心中也很是感到颓败。进城后,赵王伦甩开众军便直向皇城而去。
赵王伦虽是年纪与惠帝相仿,辈分却是极高,乃与汝南王亮互称兄弟。惠帝和贾后,都是他的孙辈了。可是这么个爷爷辈的王爷此刻却是满脸谄笑着进了中宫,一脸讨好地站在贾后面前。
贾后坐在尊位,轻笑着押着茶道:“赵王可是有时候没回洛阳了吧?”
赵王伦似乎对贾后甚是畏惧,连忙道:“娘娘,小王受诸多事务缠身,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看娘娘。不过,小王心里每日都是念叨娘娘的好,还在王府内为娘娘立了个长生碑,祈福娘娘凤体康健,青春永驻呢。”
贾后瞥了赵王伦一眼,笑道:“是吗?那本宫便在此谢谢赵王了。”
赵王伦连连哈腰,拱手道:“娘娘这话可真是折煞小王了,能为娘娘立碑乃是小王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贾后很是开心地大笑起来,对赵王伦的态度很是满意:“听说关中氐羌两族叛乱了?”
赵王伦马上换上了一脸愤怒的脸色:“娘娘,那氐羌两族不思皇恩浩荡,不服王化。关中大旱,氐羌两族不听号令共度危机,却是悍然哄抢粮仓!昨夜小王带人去他们部落责问他们,更是要犯上杀小王。若非是有数千精骑的护卫,小王怕是以后就不能为皇后娘娘效力了。”
贾后含笑着看着赵王伦满腔悲愤地把事情讲完,把茶杯一放道:“哦?可本宫怎么听说是赵王盘剥两族,赏罚不明,大旱之后更是不顾氐羌两族生死,这才逼得两族叛乱了。”
贾后被贾后看得有些发慌,哭丧着脸委屈道:“娘娘冤枉啊!氐羌两族向来都是贪得无厌,与汉族买卖常常都是漫天要价,短斤少两。更有甚者乃是凭着部族武力强买强卖,不遵法规!小王数次规劝不听,这才忍无可忍,对其小惩大诫。谁知道却是被人反咬一口!”
贾后虽知赵王伦满口胡言,却也是不点破。谁让赵王伦对自己一向是言听计从,逢年过节都是遣人入宫献上一份厚礼,实着讨自己欢心。
赵王伦见了更是直接扑倒在贾后身前:“娘娘,你可要为小王做主啊!”
贾后伸手摸了摸赵王伦的脑袋道:“赵王宽心。有本宫在,你这颗脑袋还是稳稳当当的。氐羌两族叛乱是他们心怀不轨,关你何事?你身为征西将军镇守关中,却弃关中而走,也是无奈之举,。可关中现在不是一座城池都没有丢嘛!其实说起来你非但无过,还是有功的,毕竟可以说是你一路牵制了氐羌两族的大军,这才给关中赢来了应对叛乱的时间。”
赵王伦听了贾后的诡辩,不由心中大喜。入城之后他可还真的是害怕太保卫瓘等一些朝臣要杀他以谢天下。这下可不用担心了,贾后想保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赵王伦厚颜无耻地一亲贾后的鞋子,连声道:“娘娘英明!多谢娘娘!”
又是惹得贾后颤抖身体,一阵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