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皇城中宫，贾后寝殿内,女子浪叫之声,此起彼伏。

透过床帘,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正骑在一个男子身上摇头晃脑地运动着。

浪叫声愈发响了起来了，终于女子心满意足地一声长“啊----”，女子浑身一震，嘤咛一声扑倒在床上。

过了片刻，床帘被一只粗壮的拉开了。一个浑身赤裸，披头散发的男子从中爬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取过衣架上的宦官服饰便穿了起来。

待得男子穿好衣服，双手将长发向后梳去，露出一张成熟，充满魅力的中年男子的面庞，竟然是儒门寒素！

只见寒素俨然一身宦官打扮，不掩厌恶地看了床上倒着的贾后一眼，戴好帽子便向殿外走去。

拉开殿外，外面的侍女太监们都寂静地低头恭立着，看着一个个面带疲劳之色，想必都是守了一夜。

寒素目不斜视地从众人面前走过，来到倚栏边上，负手而立，等待着新一天的太阳升起，脸上却闪过一丝痛苦之意。为了给杨骏和阎纂报仇雪恨，他已经摒弃了儒门的礼义廉耻。为了取得贾后的信任，他甚至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但只要一想到阎纂临时之前的一番话，他都默默承受了所有的委屈，更是要装出一番乐在其中的模样。

只因为，他要报仇！

“哒，哒，哒，哒。。。。。。”寒素身旁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中常侍董猛步到了他的身旁，跟他并排而立。

只听到董猛轻叹一声道：“司马霆没死。”

寒素面无表情：“想不到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董猛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司马霆武功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出手的两人俱是京都一等一的高手了，还动用了后羿弓。”

寒素默然无语。便听董猛继续道：“想必楚王玮已经发现刺客是汝南王府的太监了。寒大人好计谋，稍加怂恿就让司马宗那小子沉不住气地派人去伏杀司马霆。虽说没能杀死司马霆，不过接下来怕是也有好戏看了吧？”

寒素摇摇头道：“司马霆没死，楚王玮和汝南王就不可能真的和汝南王撕破脸皮。纵然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汝南王府，楚王玮静下心来反倒会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以我对楚王玮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向汝南王全面发难了。”

董猛一皱眉头道：“那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寒素平静道：“我们暂时静观其变吧。元老系和楚系政见不一，势必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司马霆虽是没死，却一定也会在楚王玮心里留下阴影。我想，我们等待的机会不会太久了。”

董猛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着一起等着日出。不多时，太阳便懒洋洋地从地平线上爬了上来，映得皇城亭台楼阁一片金黄，甚是壮美。

宫里也响起了钟磬之声，回荡在这空寂的中宫。

寒素开口道：“上朝了。今天的太极殿中怕是应该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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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惠帝睡眼朦胧地登上了皇座，群臣参拜高呼万岁。又一次大朝会开始了。

自杨骏被诛以后，小朝会都是皇位空悬，由三位辅政大臣主持进行。只有在大朝会之时，惠帝才来露露面，应应景，让世人知道他还是安然无恙的。

楚王玮等一行完礼，便出列高声道：“臣有本奏！”

楚王玮此话一出，朝中一片寂静。

朝中大臣都是听说了昨晚楚王幼子被刺一事，俱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楚王玮一把火烧到自己。

惠帝却是不知此事，懒懒道：“楚王请讲。”

楚王玮一脸怒气道：“臣要参中护军，廷尉裴楷！”

惠帝被楚王玮的脸色吓到了，问道：“为何？”

楚王玮豁然转身，对着群臣吼道：“昨晚子时，臣子霆，回转王府之际，遭大量不明刺客袭击，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昨日负责洛阳夜巡的中护军两万多人马竟然自始至终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裴楷身为中护军大将，乃是宿卫军统帅。而且更是身兼廷尉一职，负责大晋刑法狱讼。如此数量刺客公然出现洛阳城中行刺，是为裴楷极大失职！”

惠帝听后吃了一惊：“裴……裴楷何在？”

裴楷真的是欲哭无泪啊！他昨夜醉酒，却是一觉睡觉天明才听属下跟自己汇报了这事。可那刺客明明只有两人，却是硬被楚王玮说成了大量，看来今天是要拿他开刀了。

裴楷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臣在。臣昨夜惊闻王子霆殿下遇袭，急调宿卫军全城警戒，更是责令廷尉府限期破案。”

楚王玮大怒道：“亡羊补牢！在我大晋京都洛阳城中，竟然有刺客胆大妄为，行刺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若非吾儿自幼习武，可以力毙来犯之敌，换做是个文官，怕是早已经横尸当场！”

裴楷被楚王玮骂的冷汗直流，把刺客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地望向了汝南王亮和太保卫瓘，希望他们两个能站出来为自己解围。

裴楷长子舆先娶了汝南王亮之女，后来女儿又嫁给了卫瓘之子，与两位辅政大臣都是亲家，可以说是元老系的忠实拥护者。可是却发现汝南王亮和太保卫瓘都是沉默不语，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一颗心也便疙瘩一下沉了下去。

楚王玮骂的尽兴了，这才向着惠帝随意一拱手道：“皇上，臣提议免去裴楷中护军，廷尉之职，爵降两级，罚俸半年！”

惠帝看了看汝南王亮和太保卫瓘两人，发现两人都是不吭一声没有异议，只得道：“准！”

朝堂上一片肃静，裴楷跪倒在地，颤巍巍地取下了官帽置于地上，拜道：“谢皇上隆恩！”说完怕起来便起身向殿外走去，好不凄凉……

汝南王亮望着裴楷孤寂的背影，由衷地感到对不住这名一心向着自己的老友。可是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昨夜，楚王府总管高力士带着人，抬着两具尸体和后羿弓秘密来到汝南王府，说有人偷了后羿弓冒充汝南王府的人去刺杀司马霆，楚王玮没有被人奸计所蒙蔽，特命他们来告知汝南王。

他一看到那那两具死尸的面孔眼皮也是一阵狂跳，立刻知道这不是有人冒充，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他分给司马宗的太监！既然楚王玮送来这里，他也是知道楚王玮不想把事情闹大，被某些有心之人利用。

他说了句明白了，便带着家将去找到司马宗，狠狠地怒抽了司马宗一顿，大骂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便将之关了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儿子啊！他早早便通知了太保卫瓘今日对楚王玮做出些让步，所以对楚王玮要废掉裴楷之事也只能默不做声，只想着等日后有机会，再把裴楷重新提拔回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