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怎么会认识二王爷。”宋鸾收回手,一脸戒备的看着萧落。“这副北海紫玉做成的玉镯,世间仅有这一副,是二哥的生母欣太贵妃年轻的时候父皇钦赐给她的。而太妃把这副镯子给了二哥,说是给未来的王妃的。现在这副镯子出现在你手上,你作何解释。“世间都有样貌无差并无血亲的普通人,更何况这副镯子呢,王爷这番说辞未免太过牵强。”宋鸾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怕给萧烨带来麻烦。
“你不承认?这副镯子世间只有这么一对,父皇命魏国手艺最好的玉匠做成的这副镯子,我怎能错认?二哥的功夫那么好,常人都近不了他的身,若说你是偷的,倒无可能。不过这镯子出现在你手上我倒是好奇了,你到底是何人?”萧落抱着胸冷冷的打量着宋鸾,若说他真胸无大志,宋鸾是不相信的,一个眼里能透出这么威慑性目光的人不可能只是坊间所传的花花公子。
宋鸾所幸也不说话,也看着他。
萧落看着宋鸾也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样子,说:“你不说的话,本王也能查到。但若是给本王查到什么端倪的话只怕你是不好交代的。”“奴婢问心无愧。”宋鸾推开房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对萧落说。
“只怕你是二哥的心上人把。而皇上把你留在身边的目的只是只是为了牵制如今功盖盖主的二哥吧。”萧落把玩着腰间的白玉。头也未回的对宋鸾说。
这个看似漫不经心,对所有的事情都毫不在乎的人竟一语中的。宋鸾没有想到他竟洞悉了所有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不错。手放在门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也真是难为他了,如此用心良苦。你若真是二哥的人,那再好不过了,以后我会帮你。”萧落也站起了身回头看了宋鸾一眼就离开了。
灵凰宫。
“灵儿。。”一声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徐灵儿耳中。正在美人榻上小睡的她一见是萧泽,高兴的从榻上起来,整理衣冠立马跪了下来。哪知道今日的萧泽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伸手扶住要行礼的徐灵儿说:“免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坐下吧。”徐灵儿高兴的吩咐侍女煮茶,坐在软凳上叶不安分,蹭到萧泽怀里撒娇道:“皇上怎的今日想起看臣妾来了?皇上您都两个月没来看臣妾了?臣妾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萧泽把徐灵儿抱在腿上说:“朕这不是来吗?”
宋鸾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把头转向了别处,喉咙里微微的有东西哽住了似得。“小太子如今皇上不交给慧妃娘娘抚养了,那皇上准备交给谁啊?”徐灵儿试探性的问道。“朕准备谁都不交了,朕自己带着他,住在朕的寝宫。”徐灵儿坐在萧泽的大腿上,微微愣了神,但很快又回过了神。“皇上自己带着小太子,那自然是好的,可是皇上您政务繁忙,这带孩子您哪忙的过来啊?”许灵儿似乎不死心的又追问着。“朕想过了,玄懿如今已经六岁了,已经到了可以上书房的年纪,到时候照顾就方便的多了。”徐灵儿听着萧泽这样说,知道也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便不再说话,只拿过桌上的茶碗吹了吹上边的泡沫和浮叶递到萧泽嘴边:“皇上喝茶。”
朕想喝的可不是茶,萧泽朝她一笑,抱起了徐灵儿走进了内室。
宋鸾和安公公在外面守着,不便进去。等到萧泽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了,宋鸾咳了一声。说道:“皇上是要在昭仪娘娘这歇着还是回去?”萧泽瞟了宋鸾一眼说:“朕想回去,还有许多折子没有看。”
“摆驾回宫。”安公公高声唱着,宋鸾紧随其后的跟着,离开的时候,面色绯红的灵昭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回宫的路上,萧泽坐在龙撵上漫不经心的问:“宋鸾,你可愿意照顾太子?”萧泽说完,安公公别有深意的看了宋鸾一眼。
宋鸾心头一惊急忙回道:“奴婢怎有资格照顾太子殿下,这万万使不得。”她谦卑的拒绝着。“朕说使得就使得,况且朕会亲自教习他,你只是给他当嬷嬷照顾他的起居,你可愿意?”萧泽的口气有不容拒绝的气味。宋鸾思量良多,知道只要自己担下这一重任,后宫又会有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可皇命难违,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宋鸾随着龙撵不疾不徐的走着,冷不丁的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对那龙撵之上的人说:“奴婢在灵凰宫时看见有宫女在扔东西,奴婢好奇走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那婢女死活不让,奴婢力气大抢了过来,原来是黑芙蓉的药渣。”
她说完后头都不敢抬一下,宋鸾以为龙撵上的人未曾听见她的话,可过了良久,榻上的人缓缓开口说:“这件事朕知道了,朕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声音里含了无限的落寞的疲倦,她看着他英俊的容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不该说。
直到很多年以后,宋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玄懿的场景,除却为他治病那次不算,活蹦乱跳的玄懿宋鸾是在御书房里见到的,他穿着一身明黄的小衣裳,脚上踏着虎头绣着明珠的萧鞋子,白皙的小脸,黑黑的眸子透出出孩童的天真,宋鸾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暖。
宋鸾见到玄懿在念“接天莲叶无穷碧”时,她穿着一身素白,袖口上绣着竹子的图案,身上似乎被笼罩了一层佛光似的。接口道:“映日荷花别样红。”然后蹲下身子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果然与皇后娘娘一样是爱荷之人。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玄懿转过头来,看着宋鸾说:“您就是鸾姑姑吧,上次的救命之恩本宫还没有谢过呢,这次姑姑您亲自教习我,我真是高兴说道紧。”宋鸾听他说前两句话的时候还是端庄的很,可是后两句话却显出了小孩心性。宋鸾笑着对玄懿说:“救回太子殿下的命是我们做奴才的分内之事,又怎么敢言谢不谢的呢。”宋鸾嘴上回的滴水不漏,心里却赞叹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端庄谦和,就算位居高位,也不嚣张跋扈,自己也听淑玉说过泽嘉皇后就是谦和温柔的性子,想必这孩子定是遗传了母亲的性子。
“姑姑,您知道吗?本宫很早就听说过你了,你在御书房公然敢顶撞灵昭仪。又救了本宫的命。您知道吗?宫里面早已把你传的神乎其神了。”放下一直端着的架子,玄懿说起话来也信马由缰起来。“太子殿下谬赞了,奴婢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宋鸾微笑应承着。“听?”玄懿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说姑姑刚提起了母后,能和本宫说说母后的事情吗。“愿说一二。“
“宋鸾和玄懿相处的怎么样了?”萧泽看着池塘里快活游着的金鱼问道。“回皇上的话,老奴听服侍太子的侍婢们说太子殿下晚上睡觉时嘴里还念着鸾姑姑呢。”“嗯,他们相处的好朕就放放心了,对了,太子的毒也清了,朕想带着他去祭拜他的母后。择个日子,告诉宋鸾一声,让她也去。”安公公听完,微微错愕着看着站在池塘边喂鱼的他随后又一副了然的表情。回到:“是,奴才遵命。”
如今的宋鸾已经不是随侍皇上的女官,而是服侍太子的姑姑,自然也不能回原先的院子住,而是住在太子的寝宫里。萧泽的她已经是皇宫里的大红人,奴才们见了她都得恭敬的唤一声“鸾姑姑”。就连位份低的宫嫔们这几日也上赶着拉拢她。
一日她正坐在窗前练字。淑玉就来了,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像三月的春水一般。“奴婢见过鸾姑姑。”玄懿看了淑玉一眼,挥手让她平身,宋鸾看见淑玉盈盈一笑,放下手里的长毫,搁在砚台上,说:“淑玉,别人这么叫就算了,你怎么也取笑我啊,什么鸾姑姑,听的好像我多老似的。”淑玉看着脸微微圆润了一些的宋鸾假装严肃地说:“奴婢可不敢坏了规矩,姑姑就是姑姑。”
宋鸾笑着瞪了她一眼。
淑玉说:“姐姐,你如今可是后宫里的大红人,宫里面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教习姑姑是你啊?”“你这妮子,说话越发的油嘴滑舌了。说吧,是不是又什么事求我啊?”宋鸾洞悉她似得说。“姐姐你可真是了解我,我确实有一件事求你。是关于容贵人的。”
宋鸾一听到容贵人三个字时,面色凝重了起来了。她疑惑的问:“容贵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淑玉听到这里,也收了嬉皮笑脸的神态,一撩裹裙跪了下来说:“姐姐一向待淑玉极好,淑玉自是心里明白的很,淑玉今日来时为我的妹妹淑容,也就是容贵人求情的。”宋鸾大惊问:“容贵人是你的妹妹,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宋鸾一把拉起了眼眶通红的淑玉,想到容贵人那高鼻深目像是波斯人,且和淑玉长的并不相像。
“姐姐你有所不知,淑容她和我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二娘是个波斯商队里跳舞的女子,我父亲见她长的漂亮,便收了她做二房。所以,她长的和我并不相像。”“那她怎么做了贵人,你反倒成了宫女?”宋鸾听完淑玉的话更疑惑了,淑玉的父亲是个六品府台,她是家里的嫡女,怎么庶女的淑容倒成了贵人呢。
“当日进宫选秀之时,父亲念我柔弱,怕我在宫里受欺负。便让我把淑容带进了宫,可皇上竟选那日,淑容却用迷药将我迷昏,顶了我的名字去了,后来,她就成了如今的容贵人。”宋鸾听完淑玉的话也觉得匪夷所思,她看着淑玉姣好的面容,盈盈一握的楚腰,问道:“她怎么对你,你还要救她吗?况且她的罪是皇上亲口说的,而且她毒害太子可是死罪,要不是因为皇上念着容贵人曾治好过太后的腿疾,只怕她早已死了。
”宋鸾不想淌这趟浑水,可求救的人是曾经在灵昭仪的板子下救过自己的淑玉,她一向是爱憎分明的人,所以这件事她不能不帮。淑玉听完宋鸾的话,哽咽的说:“姐姐,虽然淑容她那样对我,可她也是为了自己,淑容早年在府里。我娘不喜欢她和二娘,她没少受欺负。她想做皇上的妃嫔,也是为了她自己。所以我心里是不怪她的。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啊。姐姐,淑玉知道如今这宫里只有你可以救她了,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淑容,淑玉下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淑玉声泪俱下的说着,一张俏脸早已哭花了。
宋鸾看着红着一双眼的淑玉,又想了那灵凰宫里的黑芙蓉。
叹了一口气说:“我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