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的身体渐渐好了许多,这些日子宋鸾没有再去看过他一次,就连宋少天她都不想见,每日只是躲在房中看些书。
上官嫣这些日子倒是经常来找她说话。
华落门中分为三大堂会:紫薇堂、清风堂、玄武堂。
紫薇堂的堂主就是上官嫣,清风堂的堂主则是宋少天,玄武堂由萧落直接管辖。
上官嫣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宋鸾想来也是萧落看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便让上官嫣来陪着她把,想到这儿,她不禁淡淡的自嘲:从前自己是萧泽用来牵制萧烨的棋子,如今她就要变成萧落牵制萧泽的棋子了。
今日阳光大好,她想出去看看,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的上官嫣,她微微一惊,随即展颜道:“嫣儿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我来找你去赏花,院子里的木芙蓉花开的可正好呢。”上官嫣今日穿了一身的红,抬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风情。
“难得嫣儿姐姐有此雅兴。”说完宋鸾拉着上官嫣向前走去,心里却在想着这样一个狠辣美艳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赏花这种雅兴。
来到百花亭的时候,院子里的花百花齐放,真相吐艳。虽然已是入秋,可盛开的花的种类也不少:月季,木芙蓉。一串红,芙蓉,百叶草,仙客来,茶梅,蝴蝶兰……
上官嫣使唤下人在亭子里摆上了瓜果糕点和热茶,还放上了琵琶,宋鸾看着那琵琶开口问道:“嫣儿姐姐会弹琵琶吗?”
上官嫣狡黠一笑,摘下一朵木芙蓉插在宋鸾的发间说:“我是不会,可是你会啊。”话音未落,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这花不适合她。”说完他拂掉了那朵插在她发间的木芙蓉,折了一支木槿花插入她的发间。
她看着眼前多日未见的男子,他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再回头看寻找上官嫣,哪里还有她的影子,随即又莞尔一笑,原来上官嫣不过是受人之托。
宋鸾的眼神看到他那还停留在她发间的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为自己插了一朵花在发间,掐指算来,也不过了了数月,同样的事和人,做的心情却已经是截然不同。
宋鸾不敢对视他那炙热的眼神,将眼光投向别处,问道:“这是什么花?”
“此花名为木槿花,朝开暮落,犹如昙花一现。给人一种厚积薄发的力量,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萧落缓缓说着木槿花的花期。
“这花倒是很像你。”宋鸾淡淡打量那红色的木槿花说道。
“再过上一个月,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便回宫去吧。你哥哥的解药每到月圆之日我便会给他,但那种药的药效只能缓解,所以你必须要从宫里传出对我有价值的情报。”萧落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背着手看着眼前的木槿花说道。
“你放心,我会履行我的诺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她转身走到那准备了糕点的小亭之内不徐不疾的说。
“你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萧落也跟着走到亭内。
“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要放了我哥哥。不让他在和华落门有任何瓜葛。”在华落门这么长时间,她见到了太多的血腥,她觉得哥哥的狠心绝情就是在这里被萧落潜移默化的灌输的,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再看着他被鲜血和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答应你,你可真是他的好妹妹,他还不知道我给他下了这足以致命的蛊呢。”他拈起一块红枣糕,自顾自的吃起来,言语间透着高兴。
“弹一首曲子来听听吧。”萧落指着琵琶对宋鸾挑眉说道。
她看着那陈色极好的琵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琵琶?”
“青羽告诉我的,他说你最拿手的便是《春江花月夜》。”
“可我觉得此情此景更适合弹《十面埋伏》。”说完她就抚上了弦,许久没有摸过琵琶了,手指抚上去竟有些疼。
手指在弦上翻飞,忆起过往种种,正当曲子到达高潮之时,那弦“啪”的断了,宋鸾一惊,看着那断弦。
“明日我找人来修补这弦,可能这琵琶许久未曾有人弹过了,所以你一弹才断了,这是若颜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为她准备的礼物,可是她还从未见过。”
宋鸾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似有淡淡哀愁,她把那琵琶重重的放在石凳上冷冷开口:“这里风大,我先回去了。”
萧落淡淡的看她一眼,又变成了那个满腹心机的样子抱胸对她说:“你不想我提到若颜,你嫉妒她是吗?嫉妒皇兄爱她?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你不甘心连一个死人都不如是吗?”
一连三句,处处戳在她的胸口处,眼前这个男子如她独自里的蛔虫,他什么都知道。她所幸不与他争论,转身欲走。
“我在宫里的线人刚飞鸽传书一个消息,他又纳了新妃,你昔日的好姐妹——淑玉,现在的玉嫔。”
宋鸾的心似乎被一记狠拳砸了上去,隐藏在衣袖里的手颤抖不止。但是她背对着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甩下一句话:“在宫里人人都想往上爬,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我无非就是想让我恨他。可宋鸾这一生都不会恨他。”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萧落对着宋鸾的背影阴狠的说道,那灼灼目光似乎要把她的衣服烧出一个洞。
宋鸾并未接他的话,直接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魏国皇宫。
一身桃红色金丝绣边的丝绸裹裙,头戴金色的凤舞九天的流苏步摇,一身的华贵之气。
“娘娘,这几日皇上一直呆在娘娘这儿,未曾去过其他的宫,一连已经七日了,娘娘高升也是指日可待了。”梳妆的丫鬟眼角都带着奉承的对淑玉说。
“但愿吧。”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张妖艳无双的脸,淑玉敷衍的带过一个浅浅笑容。
这算是对她的宠爱吗?淑玉在心底暗暗的问自己,宠爱——不过是每日都来她的宫中批阅奏折,封为玉嫔这么多天她竟还是个处子,这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看见。
眼前又浮现出灵昭仪和安若雪的容貌,那一日她去看那身处冷宫的妹妹给她送饭,手上提着食盒。竟然在遇见灵昭仪。淑玉本不想与她正面相见,灵昭仪是个很记仇的人,上次自己帮了鸾姐姐她必定是记着的。因此淑玉正准备换条路走的时候。
灵昭仪那黄莺一般的嗓音响起:“淑玉啊,你是不是去看你姐姐啊?”她听到这儿不禁一怔转头看着灵昭仪结巴着说:“奴…奴婢..不知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徐灵儿并不恼,反而宛然一笑说:“你的姐姐已经被皇上处死了你知道吗?”
手中的食盒应声而落,淑玉瞪大了一双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此时不管不顾的向容贵人的宫殿冲去。
徐灵儿用不大不小可是却足以让淑玉听到的声音说:“听说容贵人的尸体已经被拖到乱葬岗了,哎呦。现在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真是可怜,好歹与她也是姐妹一场。”徐灵儿说完还假惺惺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又看了看站在前面愣住了的淑玉。
徐灵儿正当淑玉发愣的当口,撇开宫人,快步走到她面前,掏出手帕为满脸泪痕蹲在地上的淑玉擦了擦眼泪。
脸上一副佯装悲戚之色的徐灵儿握住淑玉的箭头安慰道:“本宫知道你很伤心?可你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想不想知道谁是那害死你姐姐的罪魁祸首?”
淑玉猛然的抬起头,此时的她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姐姐并且为她报仇。
“当日在太子殿内的时候,我就觉得蹊跷,容贵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她干的,定是有人指使教唆的,那日给太子送药的时候宋鸾拿起那银针在碗里搅了搅便说那药有毒,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徐灵儿扶起淑玉暗示性的说。
“你的意思是…鸾姐姐?不,不可能是她。”淑玉挣脱出徐灵儿的手不相信的说。
“宋鸾顶多是这件事情的一个小角色,但是她定然也是帮凶之一。你想一想那天为什么宋鸾一说这药有毒便立马有人说这是容贵人的丫鬟做的呢?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吗?”徐灵儿挑挑眉,复又握住了淑玉的手说。
“那凶手到底是谁?是谁?”淑玉激动的抓着徐灵儿宽大的衣袖问道。
“是慧妃。”
“娘娘,这凤钗你还要簪吗?”一旁为她梳头的婢女看着问了两遍未曾有反应的淑玉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
“不簪了,把这身衣服都换下来。给本宫找一件素雅一点的衣服。本宫不喜欢妖里妖气的。”淑玉说完就拔下那凤舞九天的流苏步摇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可今日是慧妃娘娘的生辰寿诞,皇上吩咐娘娘要打扮的喜庆一点的。”服侍的婢女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轻声的问。
“这宫里是本宫做主,还是你做主?”淑玉横了那婢女一眼,眼里含着警告的意味。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找衣服。”那婢女说完就连忙跑去找衣服了。
淑玉看着梳妆台上精致的红色盒子里自己为慧妃准备的玛瑙手镯,嘴角浮现出一个阴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