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有损兰沫女士贞洁名声儿的谣言,在大学校园里流传很盛。
很多人都相信,她在国外让人给弄了。
兰沫女士当然不知道人们怎样在背后议论她。
她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名牌大学里没有一个朋友。
她能从所有人的眼睛里看出一种探询的目光。
没有谁鼓动她走到人们面前辟谣,但是为她辟谣的人却有一个,这就是贾森,她的系主任。
贾森可以从女人的举止神情上,看出她的节操是否有污点,更能够把处女从女人堆里分辨出来。
他是大家公认的行家。
不幸在于他是领导,他不能轻易参与大家的议论,因此他的辟谣多少让人觉得他在有意维护自己部下的名誉,或息事宁人,在可信方面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贾森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回国后的兰沫女士的情景。
他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慢腾腾地响起脚步声。
兰沫女士是穿着拖鞋来给他开门的。
她站在房门后,面孔苍白,双目无神,小房间里的光线暗淡,死气沉沉。
贾森立刻想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湿漉漉的溺水者,刚从幽深的水里浮现出来。
他向她表示了慰问,然后看着她闷声不响地转过身去,趿着拖鞋慢慢走到窗下,坐下了。
他停了片刻才跟过去,在适当的位置上坐下。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否已向她表示过问候,就又把刚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他本来是一位活得很潇洒的人,但是在兰沫女士跟前,他不知不觉地伤了一下体面。
从她的房门出来,他就这样宽慰自己:人家的身价高了嘛。
外国那么大影响的学术研讨会都来邀请她,说到底不简单,虽然她只是一名年轻的女讲师。
贾森以后不仅一次去过兰沫女士的小房间。
兰沫女士对他也不见得就比对别人更多一点热情,但他无疑不可抵挡地动了心。
贾森跟许多女讲师睡过觉。
她们有的不漂亮但是年轻,有的不算年轻但是漂亮。在她们身上总有一种能让他辗转不寐的东西。
他对兰沫女士动心难道是为了她的高深学识吗?
贾森经过几个不眠之夜的思考,确认那是因为她可怜。
贾森强壮过人,体重足有一百公斤。
对像兰沫女士那样弱小的女人,他是很容易唤起那些隐藏在每一滴血液和每一根纤维里的柔情的。
贾森忽然发现自己每次去见兰沫女士,她总是坐在那老地方。
实际上,还不如说她总是在那老地方蜷缩着。
一只蜷缩着的可怜的小猫。
贾森幻想自己在用火热的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
她在他的手下,不可遏止地轻轻颤栗着。
她最终会充满感激地抬起温驯的眼睛望着他,而不再像现在一样,无动于衷,冷若冰霜。
贾森相信这只贞洁的哀怨的小猫在等着他来弄。
这一学期本来排有兰沫女士的课程,可是兰沫女士丝毫不想去上课。
在贾森越来越觉得自己频繁登门造访兰沫女士的理由牵强附会时,他忽然找到了另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他不时去催兰沫女士上课,即使她每次都会置之不理,这倒也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