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婷有个女友,叫朱施。在结婚之前,两人来往频繁,结婚之后就渐渐疏远了。朱施在一家大公司的公关部当经理,最能看出人的脸色。陈兆林两口子琴瑟和谐,朱施要再频繁地在他们两人的小天地里出现,算什么?况且朱施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她心里没别的念头,还怕于婷会有什么想法呢。就这样,陈兆林有一年时间没能见到她了。听于婷谈到她,知道她的口碑已经不好了,正轮流让两个合资企业的老板包着。
果然,陈兆林再见到她时,就看出她已非同凡响。珠光宝气且不说,关键那股神气,显露着生活的优裕,并透着一种无忧无虑的虚空,仿佛在做一场美梦,美到在梦里都不相信那是真的,满眼萦绕着迷幻的腾腾云雾。
陈兆林哪有心思想到朱施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疲惫地,焦虑地离开小局的锅炉房,僵硬地骑在车子上。这条回家的路,他已按部就班地走过多少年,即使他闭上眼,那车子也照样不会出偏。
“陈兆林!”
朱施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车把一晃他就下来了,回头就看见朱施袅袅娜娜地从一家专卖店门口走过来。
“模范丈夫,”朱施浑身散发着馥郁的香气,“你们两口子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让我在家门口等了半天。”
陈兆林掩饰着自己的苦恼。在光彩照人的朱施面前,他有些自惭形秽,还有些替于婷委屈。
“于婷在家,”他说,又马上支支吾吾起来。“于婷……”
“我可是敲了半天门哩,”朱施说,“把你家邻居都引出来了。”
“不会是……”陈兆林说。
朱施就笑了。“也真有你们的,”她说,“结婚都几年了,还像个小夫妻似的,整天关紧着门。好吧,我还有事,你转告于婷,说我很想她。有空再去看她。”
陈兆林愣愣地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大街上。
这一回陈兆林没有在家见到于婷。虽然他很困,但他一点也不想睡。床上整整齐齐的,还像是他昨天收拾过的样子。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着呆,一直到于婷上午下班回家。
可是于婷并没有走进卧室里来。她在门厅里换上拖鞋,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子,根本不关心丈夫是不是也已回来了。
陈兆林料她不会很快到卧室里来的,就主动走出去,在她背后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婷。”
于婷吃一惊似的,回头看了看他。“你吓死我了!”她不满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坏人呢。”
陈兆林绝不会相信她不知道他已到家里。他想他必须跟她谈谈了。不料于婷却不再理他,虽然不再哼歌了,但仍快乐得像个小姑娘,走路一跳一跳的。
有了要跟于婷谈开的念头,陈兆林就暗暗寻找机会。他先去做了饭,端到桌上,看着于婷吃得比什么都香,欲言又止了几次,就是开不了口。
一时饭罢,陈兆林收拾着桌子,试探地说道:“我在街上碰见朱施了。”眼角悄悄观察着于婷的脸色。
可于婷并没有什么反应,勉强对他说道:“这个朱施,傍上大款也不来看我。”
陈兆林心里不能不再次咯噔一下,盘子里的余沥也差点弄洒。于婷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是极其残酷的,但如果他戳破她,对他应该是更加残酷。陈兆林克制住了自己。
这天夜里,该陈兆林在家休息。于婷跟他没大说话,他一边织着未完成的毛衣活,一边暗想于婷是不是还要出去。在电视屏幕跟前于婷很快连连打起了哈欠,伸伸懒腰,也没招呼他,就去卧室睡了。陈兆林也说不出自己是不是放了心,但他的确是没心再织了。在卫生间洗盥完毕,就上了床。
于婷面向里躺着,陈兆林身上带着干净的气味,连他自己闻着都有股冲动。他向于婷伸出了手,想要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但他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落到她的身上。他感觉到于婷微微地一抖,刚要继续动作,啪!就被于婷重重地在手上打了一下。于婷一挪地方,使两人隔开了能放下一个小孩的距离。
陈兆林绝望地躺平了身子,心里直冒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