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儿和吴可归见空地上两人各逞绝技,斗在一起,却是伍浪和雷震子,均是相顾愕然。又见丁文俊站在一旁观战,脸有难色,显是无计可施。杨楚儿奇道:“他们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丁文俊苦笑道:“实不满姑娘说,两人何时斗起来的,小生也是不知。”
雷震子一对金锏守得密不透风,但对方攻得太猛,却是无法还击,怒道:“喂。我杀了你全家么,为何如此拼命!”伍浪只是不答,双棒舞得宛若狂风疾雨,竟全是杀招。雷震子被他一上场便是一阵强攻,初时蒙着,不过时候一长却又渐渐搬回劣势,莫约半个时辰,两人已是骑虎相当。
吴可归见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便搬过张长凳,要两人一起坐下。丁文俊仍有所防备,推辞不坐。吴可归哈哈一笑,也不再怀,道:“楚儿,你可能瞧得出他俩武功的路数。”
杨楚儿以为师父会出手阻止,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说道:“这大胡子老者使得是昆仑派的武功,昆仑派的武功以刚猛迅捷见长,可说招招致命;那使双棒的先生武功甚是渊博,似是各大门派的都会一些……”
吴可归笑道:“只怕是博而不精,杂乱无章。若是你上去与他们相斗,当以何种招式取胜?”
杨楚儿一怔,随即明白师父言下之意,摇头道:“师父你不是常说武功招式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内力修为。楚儿内力不足,不是他们的敌手。”
吴可归士笑道:“咱们现下不说内力,只谈武技。”
杨楚儿沉吟片刻道:“我看那使双棒的先生似乎深谙昆仑派武学,知道以快斗快,抢得先机才能破对手的功夫的要旨。不过他的内力并非正派,只是一时狠猛,时候稍长,便要落败,是以他非得速战速决不可。那大胡子老者只要再守上小半个时辰,便能取胜了,却不知他有没有这等恒心。”她也晓得观棋不语真君子,但也知道师父要借自己出口评论,让他们因心慌而罢斗。
果然伍浪心下暗惊:“这小丫头见识如此高明,若自旁偷袭,老子十条命也要丢了。”他阅女无数,一眼便瞧出杨楚儿乃是女扮男装,如今他可说是腹背受敌,但要罢斗却是不能了。其实他也并非一味好勇斗狠之人,且知雷震子武功不再自己之下,无法几招便将其击毙。但此前见他深谙奇门遁甲之术,若入魔教,必受重用,然此人分明包藏祸心,对魔教百害而无一利,是以豁出性命,也要将其击杀于此地。
伍浪豁出性命,见双棒打穴无功,双棒一并,使起棍棒招术来,攻势愈加凌厉,逼得雷震子左支右绌,好不容易以金锏挡开铜棒,喘了口气,叫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伍浪冷笑着抢攻。
杨楚儿摇头道:“大胡子老者心浮气燥,只怕要输了。”
吴可归却摇头道:“好戏好在后头。”
丁文俊见两人谈笑风生,仿若场上二人的命运乃是被他们操纵的般,更是疑窦重重。
雷震子双锏压下铜棒,飞起一脚,踹伍浪鸠尾穴。哪知他竟不避不让,铜棒中寒光暴现,一条三尺来长的铁索激射而出。雷震子不料对方铜棒中会徒然间冒出条铁蛇来,已闪避不及,只得舍了兵刃,闪身而退。但兵刃既被对方夺下,便等同于输了。
雷震子堂堂昆仑派一派之长,怎能甘心如此败于邪魔歪道之手,暗想:“你会耍阴招,难道我就不会?”当下抱拳行礼道:“伍兄武功盖世,小弟甘拜下风。”那个“风”一出,身子正好拜了下来,猛地袖内寒光激射而出,乃是他引以为傲的袖里藏针的绝技。
伍浪见他突然向自己认输,已知有诈,见他袖中微掩锋芒,急忙间身子向后一仰,但对方出手太快,相距又是极近,他反应虽快,但还是被擦破层头皮,鲜血长流。
伍浪正要反击,忽听被后一声惨叫,他回头望去,脸色惨便,就见一人软倒在地,赫然就是丁采儿!
………………
赵无邪寸步不离,守在丁采儿身旁,对屋外之事均是充耳不闻,见她渐有知觉,不由大喜,又见她终于缓缓转醒过来,喜极而泣:“采儿,你总算活过来了,我……我……”一时激动竟是说不出话来。
丁采儿却兀自昏昏沉沉的,说道:“小色鬼,我这是在那里?”
赵无邪喜道:“你在我身边,你永远会在我身边。”
丁采儿神志清晰了些,闻言啐道:“呸,也不害臊,谁要永远留在你身边。”但想到几日来这傻小子只怕确实未离开自己半步,心头又不禁泛起一丝甜蜜来。
赵无邪见她还会骂人,伤势俨然大好,甚是欢喜。
此时屋外打斗声愈急,连丁采儿也听到了,奇道:“外面谁在打架?”
赵无邪微笑道:“不干咱们的事,理他做什么。你伤势才好一些,该好好歇息才是。”
丁采儿生性好奇,哪能呆得住片刻,说道:“我要出去看看。”说着起身下床,哪她神志虽已清醒,但体内毒性未解,四肢仍是毫无气力,刚跨出一步,便即软倒。
赵无邪忙抢上扶住,叫道:“小心。”
丁采儿素来高傲,此时连走路也是不能,心下顿时生出个可怕的念头来:“难道我的身子已经废了,要小色鬼照顾一辈子不成?”她性情刚烈之极,决不肯依赖他人,更何况终生,此时更是死命挣扎着站起,向门口慢腾腾走去。
赵无邪知她脾气,若上前搀扶,定会惹来一顿臭骂,只怕她还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来,只得随旁扶助。
可事有不巧,丁采儿刚跨出门槛,迎面便是数枚钢针激射而至,她走路也是极难,如何能避得开,立时痛哼倒地。
赵无邪离她最近,立马抢上抱住,叫道:“大夫,大夫!”
吴可归箭步而上,搭她脉搏,眉头深锁,道:“这下可不好办了。”
众人齐道:“如何?”
吴可归摇头道:“这几**日夜给她运功驱毒,将毒质赶到体表肌肤,暂时保住她性命。此时她被钢针刺破了皮肉,钢针虽无毒,却使毒质入血,非有人立刻将毒质吸出来,不然连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赵无邪二话不说,低头就要吮吸,哪知身子顿时僵住,那是被人点了穴道,就只见那小道童俯身而来,在丁采儿伤口吮吸起来。
吴可归早知徒弟会做傻事,话未说完,便紧抓着她手掌。哪知他快,杨楚儿更快,已从袖中抽出柄匕首,向自己刺落。吴可归忙夹手来夺,便在这片刻功夫,杨楚儿已点中赵无邪,俯身为丁采儿吸出毒质。吴可归又急又气,却是无可奈何。
旁观三人表情各一:伍浪一脸不解;丁文俊由衷钦佩;雷震子则想:“这小道童身手尚且如此,老道士更是不用想了,我得想法子逃命才是。”
过了一盏茶功夫,丁采儿伤口流出的血液已逐渐转红,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可杨楚儿脸色泛青,双唇红如鲜血,其间还有紫黑之色,显是中毒已深。
吴可归急忙抢近抱住了他,气道:“傻孩子,你太傻了!”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杨楚儿却笑道:“我将她的毒血吸走,她就能活过来了。以后他俩便能快快活活的在一起,那……那他就不会再孤单了……”
吴可归叹道:“你难道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杨楚儿摇头道:“她若死了,他便不能活,他若不能活,我也……师父,你医术通神,自然能救我的性命,对吗?”
吴可归抱她站起,傲然道:“不错,这点小毒,怎在话下!”
吴可归抱着杨楚儿走至雷震子身旁,忽然回头对赵无邪道:“臭小子,你听好了,这丫头七天七夜后便能醒,若那时醒不过来,便是死了。”见雷震子侧身让开,心想:“你才是最魁祸首。”举掌在他胸口轻轻一按,转身而去。
雷震子见他一掌看似轻描淡写,自己却闪避不开,但事后又觉身上毫无异状,心想:“这老头儿故弄什么玄虚……”念头刚转,喉咙猛地一阵甜腥,鲜血夺口而出,知道自己已身负重伤,此时必遭伍浪毒手,立马转身而逃,遁入梅林。
伍浪见他重伤吐血,心下大喜,知道机不可失,向赵无邪抱拳道:“少姑爷请宽心,少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转危为安的,属下另有要事,这便去了。”也不等赵无邪答复,转身径直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