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卢杰的战场给我精神上的冲击太大了,每当我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总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一群没了胳膊,没了腿,甚至连内脏都沾满灰尘挂在胸膛外面的无辜惨死的平民在朝我招手,冲我呻/吟,向我诉说他们的苦难和疼痛……
我知道,“警示决心”军事行动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因为像这种屠杀似的报复行动是极不人道的,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介入本身就没有得到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授权,如果这种“非法”的军事行为再继续延续下去的话,那美国在国际社会上将无法立足。
我很庆幸我们受了伤,虽然我在费卢杰击毙的全都是那些武装分子,并没有误伤国任何无辜的平民,但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像我这样做的,包括独立小队的其他队员们……热血屠杀的笼罩下,所有人失去了人性中的理智,变成嗜血好战的疯子!
我不是惧怕战场的热血,也不是惧怕无情的屠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是他们对于平民生命的漠视……那种冷漠犹如魔鬼。
因为在独立小队撤离费卢杰的时候,我在队员们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遗憾……
有时候,我很担心,我担心有一天假如独立小队脱离了我的控制,那个时候他们会不会成为可怕的疯子?
“队长,怎么还不睡觉?”
我正坐在大使馆主楼后院运动场的双杠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发呆时,眼镜蛇从远处朦胧的灯光中朝我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
我朝眼睛蛇微微的笑了笑,向双杠的一边挪了挪,给眼镜蛇留了一个位置。
眼镜蛇一跃就撑到了双杆上,然后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的伤还没好,应该早点休息!”
眼镜蛇双手抱着头,后躺了下来仰望着星空。
“你也认为我的伤没好?”我扭过头别有意味的看着旁边半躺着的眼镜蛇。
眼镜蛇转过头来,看着似笑非笑的我,直起身来便“哈哈”大笑,看着眼镜蛇在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在医院两天我就出院了,哪里还有什么严重的伤?
其实,我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当零号的慰问电话接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夸大了我的受伤程度,用绷带缠满了胸膛,走路时腿也是一瘸一拐的。
我告诉零号没有十天半个月我的身上的伤好不了,另外独立小队的队员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有十来天战斗力也无法完全恢复,所以此时也不宜在出战。
最后,眼镜蛇作为独立小队最优秀的战术医生和小队副队长也证明了我说的这一点。
零号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让我们好好休养,并表示暂时也不会再有战场上的任务。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眼镜蛇作为一名优秀的战术医生当然也知道,不过,小队的其他人却并不知道,因为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自从我从医院了出来以后,我的身上就裹满了绷带,而且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你说这样瞒得过零号吗?”
眼镜蛇笑过之后又重新躺了下来。
“没有可能!”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躺了下来回了他一句。
事实上,我想我受的伤严不严重零号或许不敢肯定,但我却以受伤为借口推脱着不让独立小队再次进入费卢杰的战场,零号总能看出些什么端倪。
“那你还装作受重伤欺骗零号?”
眼镜蛇一下子又立起身来,眼神焦急地看着我。
我抬起手让眼镜蛇继续躺好,因为他挡着我继续看星星了。
“你不也在欺骗零号吗?你明明知道我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
“那是因为你……”
“夏朗德,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身上的伤没什么问题,你也知道我们做的这些都瞒不过零号,可你依旧这么做了,不是吗?”
我打断了眼镜蛇的话,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在黑色的夜空中它们是如此的明亮,高高悬挂,皎洁无暇。
“勒安,和你一样的,我也讨厌杀戮,讨厌对于无辜者的残忍的屠杀!”
“是啊,我们都曾为了平民的正义不顾自己的安危,现在,你叫我如何让能够血腥的牺牲无辜的平民?我们都做不到!”
“你觉得零号会如何处罚我们这两个欺骗他的队长和副队长?”眼镜蛇有些担忧的问我。
“不会轻饶!”我果断的答道。
“哎……”眼镜蛇叹了一口气,仰望着星空不再说话。
我与猴子与眼镜蛇我们仨个是相似的,猴子为了给家人复仇杀了仇人布莱恩特一家,而来到了外籍兵团,眼镜蛇为了正义阉割了那个议员的强奸犯的儿子后也来到了外籍兵团,而我,我为了正义误杀了大黑帮文江汉的儿子文成贺,我又为了给家人复仇来到了外籍兵团……
猴子有的是仇恨,所以有时候他会没有正义,眼镜蛇有的是正义,所以他的身上没有反人类的影子,而我,我有仇恨,也有正义,正义有时候会大于仇恨,仇恨有时候也会大于正义,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理智的,所以我和眼镜蛇更像一些,因为我们都做不到随意的滥杀无辜。
而独立小队的其他人,他们大多都是热血而且又有些偏右的年轻人,但这样才是最可怕的,在战场上他们一旦杀红了眼,释放了内心最嗜血的猛兽,那他们就会成为最恐怖的魔鬼。
“你在担心猴子他们?”
眼镜蛇看我沉寂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便转过头来看到我的眉头满是愁容。
听到眼镜蛇的突如其来问话,我立马直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懒洋洋地躺在双杠上的眼镜蛇,眼镜蛇竟然看出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夏朗德,你是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愚蠢的人,你早就看穿了一切,但你为什么还要帮着我欺骗零号?”
“队长,你是对的,我们是人不是禽兽,正因为你的果敢和正义才能够让独立小队的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听从你的命令,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其他。人说‘长官的性格决定士兵的性格’,在你这个正义的队长带领下,我不信独立小队会变成可怕的魔鬼!至于我为什么会帮着你欺骗零号……勒安,我们是兄弟!”
我感激地拍了拍眼镜蛇的肩膀,从双杠上跳了下去……夜已经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