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响彻天地，一座虹桥轰然落下。

一尊佛陀从虹桥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容颜越来越苍老，仿佛走过这座虹桥需要用完亿万年的岁月。

“阿弥陀佛。”远处的金光亮起，一股悲凉的气息席卷天地，众释迦弟子都盘坐在地上，不断诵读着往生经文。

原本苍老的佛陀走过虹桥之后恢复了年轻的容颜，袈裟飘动，怒目凝视，虹桥轻闪，化作一支褐色的船桨落在佛陀手中，一条染血的大船凌空而渡，佛陀登上大船滑动船桨，向着对面碾压而去。

对面的赤羽乌鸦尖叫数声，随后他的身后便多了数十只和他一样的乌鸦，但气息稍弱，显然是他的后辈，一轮血月迎风而涨，瞬息之后便超越了大船，佛陀浑身浴火，无穷无尽的灵蕴在燃烧着，将半片天穹染成翠绿。

“轰隆！轰隆！轰隆！”随着大船的前行，无论前方有着什么样的禁制都被碾压而过，佛陀的脸色逐渐变成不健康的潮红色，他喷出一口精血，船桨吸收了精血，一刺便将那轮血月戳破，化作狂暴的命力四散而去。

“唳——！”赤羽乌鸦又是一声长唳，原本在旁边与其他人交战的妖魔来了三人助战，佛陀嘶吼一声，肉身破碎，灵魂元神与这条大船合二为一，船首的白象木雕喷出一条发丝粗细的白线，无尽的天穹被这道细线压塌，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和一些古怪的建筑。

无论对面的妖魔如何阻挡，大船如山，巍然不可憾，将四只妖魔碾成碎渣之后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气息朝着远方飞去，一座浮屠塔出现，将这尊佛陀残破的肉身收了进去，浮屠塔旁边出现了一佛一道，佛陀面色怜悯，道人低声吟唱。

一尊掌缘生灭的佛陀尊者死去，但诛灭了四只同级别的魔尊，人族的气势愈加高涨，释迦阵营的弟子站了起来，嘶吼声颤天彻地，一尊万丈高的怒目金刚拔地而起，怒目横视，业火缠身，六把武器虎虎生风，瞬间扫荡了一片金色羚羊方阵。

金色羚羊方阵的强者忍耐不住了，一只翡翠色的羚羊脱阵而出，蹄下火光四溅，连踏七步，几乎将怒目金刚像踏碎，无数的释迦徒泣血。

这时一尊骑狮佛陀踏云而生，手中金光灿灿，一座佛国冲天而起，佛音阵阵，莲花四落，不知使出什么手段，一下便将翡翠色羚羊禁锢起来收入佛国之中，空中响起无尽的喊杀之声，骑狮佛陀脸色一寒，用力一捏，将佛国捏碎，掌心滴出一滴鲜血，面色苍白，但神色振奋，“向前！”佛陀嘶吼道。

天空中的战斗似乎将要结束了，但太过惨烈了，人族这方十三尊者剩下五人，而对方则只剩下唯一一名着血色披风的人形统领。

“赤炎鬼王！”一直在浮屠塔旁的佛陀说话了，“尔等为何甘愿被他们所利用？你们难道就不想冲出这片天穹吗？！你们难道就甘愿做牢笼之中的牲畜任人宰割吗？！若吾等族群连手，必然可以冲破这片天穹，必然可以重获自由的！你难道感应不到，我们无法突破掌缘生灭的境界都是因为他们在限制吗？他们害怕了啊！他们都害怕了，你还在怕什么？！”

“哈哈哈！”赤炎妖王大笑三声，笑中带泪，“尔等人族得天赐灵蕴，有成道之根基，自是豪杰辈出，你们向往自由的意志在你们冲出我的域界之时我便感受到了，可你们不懂，你们不懂他们要诛杀你们圈养你们攫取灵蕴的决心的，你们不知道，你们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机缘，这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放弃的，你们不会死的，你们将永远被圈养在这片天地之中，永无冲出之日的！”

一轮大日升起，将一群妖魔炙成飞灰。

一把飞剑冲出，取下千万首级。

一座金莲四散，度化千万尸奴。

一道法旨飞出，震碎千里苍穹。

……

“你看见了吗？”佛陀看着下方的战况，露出悲悯之色，“若再战，你们也是必败的，何必要牺牲这么多的性命呢？”

赤炎妖王剜开自己的腹部，将自己最长的那根肋骨抽出，肋骨之上血气弥漫，居然还附着一只赤眼！赤炎妖王的声音悲苦沙哑，“若非无奈，谁愿舍生忘死？！就怨这天不公！就怨自己命不好，就怨自己不够强，就怨自己，生不逢时！”赤炎妖王嘶吼了起来，原本俊秀的脸庞出现无数的细线开裂起来，披风迎风猎猎，“轰！”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无尽的血腥气弥漫在天穹，天穹之上的赤眼开始眨眼，并且越来越多，几乎要撑破这片天穹了。

佛陀和道人脸色凝重，对视一眼。

“真的要这样做了吗？”佛陀声音苦涩，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不得不做。”道人举起手中的浮尘，一轮巨大的八卦光影从天而降，在道人的脚下不停的旋转着。

“无量光现，若有痴癫，若有嗔欲，若惜生死，不得见无量光……”佛陀吟诵了起来，金身开始解体，向着天穹飞去，还未散去的头颅目中带着无限的眷恋，最终散去，化作一片与天穹相当的金幕冲天而起。

天穹中的赤眼变得焦躁起来，一声声难以言说的尖叫声响起来，金色光幕开始轻颤，有着淡化的趋势。

下方的道人也焦躁起来，“快啊！快啊！”

八卦盘上没有卦位，有的只是一片混沌，地火水风绞动，一片新的世界仿佛要从中脱出取代这个世界。

道人原本青色的道袍被血液染得血红，甚至泛出莫名的光泽。

“轰——蓬——咔——嚓！”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声音，但所有的人都感应到了一片新世界的诞生，一股与这片世界完全不同的法则之力弥漫开来，天穹之上的赤眼一个接着一个爆裂，天空之中下起了狂暴的血雨。

“三千世界！”道人大喊一声瘫倒在地上，虽然脸色异常的难看，但神情却前所未有的激昂。

“我们赢了！”

不知谁喊了起来，妖魔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士气，只剩下四散而逃。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山呼海啸。震动四方！

无数的赤眼爆裂之后空出了一大片空间，这片空间突然变得飘渺起来，蓦地出现了一座黑色的王座，王座之上有着一只纯黑色的眼瞳，眼瞳之中蓄积着无尽的毁灭之力，“萤火蝼蚁，妄想替天！”

一道愠怒的声音从天穹之中传出，暗黑曼荼罗结界瞬间破碎，包括王永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怒吼震碎经脉，而那些更强的人则从天空坠落，命魂崩碎，生气全无。

一只漆黑的爪子从天穹抓出，将金色天幕刺穿的同时抓住了那片新世界，狠狠一捏，这片世界便瞬间粉碎，无尽的法则和混沌气向着四面八方散去，道人睚眦欲裂，最后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盘膝危坐，“今吾殉道，而后辈不灭，必有冲破这天之日。”

道人气绝，金色苍穹颤抖不已，血雨中掺着些许的金雨落下。

黑色的王座消失，一只黑色的大脚踩下，天地震荡，压塌万古，所有的法则都混乱了，无尽的灵蕴被抽取，无数的人族倒下，没有血液，没有惨叫，有的只是一具具睁着眼睛张着嘴巴不甘的干尸！

赤炎妖王不知何时站到了道人的身旁，眼中有着兔死狐悲的神色，但还是一挥手，逃窜的妖魔反身追逐起来，无数惨叫声再次响起，一条条血湖流淌。

黑暗纪元来到，王永寿亲眼见证了辉煌到破灭的时刻，亲眼见证了至强者的殁去，无能为力，

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