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银狼谷。正是群狼拜月的日子。
巨大的峡谷,有一个突出的崖台,在峡口形成一个天然的石门,使峡谷至此骤然收窄,远望峡口内的云雾与峭壁,显得深邃莫测;在峡谷下口的大沙坝附近,高差达三百多丈的悬崖与尖峭的山峰迎面耸立,似乎河谷中断、江流无路,令人森然。
此时,圆月升到天中央,月光轻撒下来,正好映射在崖台上。“呜呜呜……”凄厉的叫喊声骤然响了起来,崖台下面,数不清的野狼高抬起头颅,朝着月光吼叫。森然的吼叫声中,一只巨大的白狼,带着一只小白狼缓步走上崖台。
白狼体型巨大,一双幽绿的眼睛妖娆冷厉,白色的毛发如银丝一般在月光下潺潺生辉,这竟是一只漂亮到了极点的白狼。群狼约有一千多只,见白狼上了崖台,俱都俯下身来,,耷拉下耳朵,垂下尾巴。迎接他们的王者,没有一只乱叫,乱动,谷中竟然出现短暂的寂静。
狼王抬头遥望明月,凝视了许久,突然一声嘶吼“呜呜……”叫声绵长,像是凄厉的倾诉,又如同哀怨的祈求,这一声叫,连绵不绝,延续了半炷香之长,待它声音减低,群狼猛然群嚎“呜呜呜……”
看见过圆月之夜的群狼么?那幽绿的眼睛却放出一阵阵虔诚的光芒,对月齐吠,群狼拜月。林麒心中有一丝莫名的震撼,震撼于群狼拜月时候的虔诚。而人却何时有过虔诚的心?
斗字队早就到了峡谷内,隐藏在一块巨石后面静静等待,跟随他们来的,还有神策府的一名五品校尉,正是当初带林麒来京城的李大人。
“赵钢啊赵钢,你选的好地方,选的好试炼场,只是,这千多只野狼俱是成年凶狼,这十个少年,能够完成他们的试炼吗?”李大人轻轻叹息,扭头跟赵钢说话。
“不历经艰辛,又如何突破神勇境界,李大人你多虑了,可还记得你我突破神勇境界时的试炼,与那时比起来,现在这小小的场面又算得什么?”赵钢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一条扭曲的巨大疤痕在他从他眼角斜着下来,到嘴角才停止。仿佛他又想起了当初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狂热。
“银狼已是灵物,你真的有把握他们能够承受的下来?”
“李霖,你的心越来越软了!”赵钢轻蔑的撇了撇嘴角。
“那就开始吧。”李大人没有再说,只是看了一眼队伍中那个小小的身影,这孩子是他带到京城来的,莫名的,就有一种关切。他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是自己救了他吧,人对自己曾经救过的人,总有一丝说不清的感情。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旁人又能分担多少?
“两两一队,互成犄角,给我杀!突破不到神勇境界,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两千两银子啊,杀!”赵钢话音刚落,铁牛大喊了一声,举起手中铁钎杀了下去。他神情振奋,眼冒金光,仿佛眼前的不是凶悍的狼群,而是一座银山,林麒一惊,没想到铁牛这么快冲了下去,急忙举钎跟了上去。其他少年见了,也都沉默着挺仟冲了下去。
赵钢和李大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相顾愕然,赵钢有些尴尬,李大人笑笑,咳嗽一声道:“这小子倒也憨直,我们也下去吧,照看着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根银色的短棍来。
赵钢点头:“李霖,我们只是照看他们,不到生死关头,谁都不要出手。”
“我晓得,走吧。”李大人应了一句,脚尖一点,鬼魅般窜了出去。
铁牛的吼叫,惊动了谷中的狼群,这银狼谷是它们的领地,有人硬闯,如何不怒。群狼齐齐扭头,月光下,无数幽蓝的眼睛,冷静的看着冲下来的这几个少年。但是,没有一只狼冲动的迎上,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它们王的反应。
白狼依旧高傲的站在崖台上,冷静的看着冲进来的人,这股冷静让从高处冲下来的林麒心中升起莫名的紧张,手中的铁钎握的更紧。
“呜呜……嗷!”两长一短的叫声响起,狼王终于有了反应,嚎叫声中,狼群动了起来,所有的野狼一起怒嚎,无数野狼的吼叫好似狂风卷起的风沙,震人心魄。嗜血气息充斥着整个山谷。狼群奋蹄之声轰鸣而响,迎着十个少年急冲了过来。
十名少年面无表情,同样加快了速度直奔狼群,跑动中,狼群越来越近,林麒甚至看到了狼牙在月光下的寒光,还有狼嘴里面喷出的臭气。
“刺!”终于与狼群遇上,林麒高喊一声,凝神运力,手中铁钎稳稳朝一只已经跃起,凶狠扑过来的巨狼,轻轻刺出铁钎。铁钎如闪电一般刺出,在巨狼喉咙处快速刺进,快速抽回,只是刹那之间。那狼巨大的身体还在空中,凌厉凶狠的眼神却猛然一滞,全身力道尽失,但还是借着惯力朝林麒狠狠扑了过来,只是它张开的大嘴却再也无力合上。
三年的苦练,林麒的力气和敏捷到了一个巅峰。他忘记了恐惧,铁钎刺出的一瞬间,身体轻轻一扭,闪过那狼的扑击,手中铁钎朝另一只巨狼刺去。刺钎,刺钎,每天上万次的刺出,收回,此时终于显示出威力,林麒守住铁牛身后,两人手中铁钎冷静而快速,在他俩周围,瞬间倒下了几具狼尸。其余四组也是如此。但潮水般的野狼悍不畏死,一波波永无止境的扑上。
“嗷嗷……呜……”白色的狼王,喊出了第二声嘶吼,悍不畏死的群狼听到叫声,竟然不在朝十名少年扑上,而是瞬间分成五组,每一组开始围绕着两名少年,不停急速奔跑。铁牛朝一只野狼一铁钎刺空,忍不住问自己身后的林麒:“林麒,这些野狼怎么不跟咱们拼了,它们想干什么?”
中秋时节,万物干燥,山谷内草木枯黄,土地也变得干焦,野狼快速的奔跑,溅起漫天尘土,弥漫之间,视线所及,竟只有丈许之地。
“群狼想困死我们,趁机偷袭。”林麒脸色一沉,没想到狼群竟然狡猾如斯。
峡谷内尘土弥漫,只有群狼奔跑的声音轰鸣作响,铁牛被尘土呛得一个劲的咳嗽,大声怒吼:“娘的,有种的直接来,扬土算什么本事?”
“少说话,闭气凝神!”林麒手心微微出汗,他也未曾料到会出现这般情形。
“呜呜……”白狼吼叫声响起,尘土弥漫之间,几只野狼前后排列,猛然跃起,无声无息,朝林麒头顶扑了过来,林麒闭气凝神,感觉到空气之中的变动,扬起手中铁钎,朝头狼刺去。
头狼倒地,却没有痛苦嚎叫,跌落地上,“砰!” 一声大响,扭动几下身体,寂然不动。就在这狼倒地的瞬间,又一只野狼扑上,林麒刚刺死一只野狼,手下稍微缓了一缓,没料到第二只野狼从同一个位置扑了上来,急忙挺仟急刺,这一刺,没有前一次利落,力量用的有些偏大,竟是直透过了野狼的喉咙,在他收仟的一瞬间,有些呆滞。
这时,那狼身后又有一只野狼扑上,同时四面都有野狼窜出,亮出獠牙狠狠朝他咬了下来。
“心静!一定要心静!”林麒默默念叨,此时他抽回铁钎,作用也不大,心念急转之下,林麒竟是不在收回铁钎,而是就着第二只野狼扑过来之势,顺势向下滚落,这一滚落,几只野狼顿时扑了个空。
林麒倒地,就地一滚,抽出铁钎,快速朝其余几只野狼刺出,此时他调整好力道,刺出的铁钎快速凌厉,几钎之下,将所有扑过来的野狼刺死,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痛苦的求救之声,铁牛怒吼之声也不断传来。
“铁牛你没事吧?”林麒大声问。
“没事,就是被个狼崽子咬了一口,现在怎么办?照这么下去,咱俩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铁牛的声音无比惶急,林麒循着他声音,靠到他背后,脑筋急转,野狼无穷无尽,仍在不停奔跑,铁牛几次想要冲出去,但不管如何向前,野狼都不会跟他们交手,远远会开,继续围着他们转圈,溅起尘土,趁机偷袭。
终于 谷内不在沉寂,不断有怒吼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人大喊:“冲出去,杀出去……我被咬了,怎么办?怎么办?……”林麒听得出这是其余几人的声音,看来很多人已经慌了心神,偏偏这个时候,赵钢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声音。
“嗷嗷……”狼王的声音再度传来,群狼奔跑速度更快,再一次的进攻,又将开始。
林麒听着狼王的叫声,心中忽地一动,大声喊道:“都别慌,朝狼王方向杀,杀了这狼王,群狼就是一盘散沙!铁牛,跟紧了我,杀!”怒吼声中,林麒辨认了狼王所在方向,举起铁钎大步朝狼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