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凝重，我慢慢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林辰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也不想去看自己的脸是如何的苍白。我想逃，想离开这里。

只是脚仿佛有千金重，任凭自己怎么样的努力，都离不开林辰半步。我的手搭在他的右臂上，一动不动。

树叶簌簌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他那句我曾喜欢过你，怎么都挥之不去。他说了什么？他曾喜欢过我，怎么可能？完全不可能。

“什么？”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我的右眼跳个不停，紧紧闭上眼，又睁开。

林辰并没有马上接口，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轻吐出二个字，是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得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削瘦的下巴，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没有看我的，他的眼神望向别处，然后一句句向我呢喃道：“高中的时候，老胡经常在他的课堂上分析你的英语作文，我们班几乎都知道你的名字。我当然也不例外。”

原来他比我先知道我的名字，那个青涩的自己总以为只有一厢情愿，没有想到我在这样的世界中，错过的东西真的很多。

“只闻其名，不见其影，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他自嘲得冷哼了一声，半个身子倚在我的身上继续说，“后来，楼下的宣传窗口，在不经意间，常常可以瞄到你的名字。”

高中的时候宣传窗口总会贴着一切作文获奖名单或者优秀作品，荣幸的是我洋洋洒洒的毛笔字总会出现在上面，作文获奖的时候，一等奖也会悬挂在上面。

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我重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林辰的视线中。如果我知道，这样的他会如此细心，那么我估计会拼命的用自己的所有，去换一个展示名字的机会。

“那在图书馆的时候，你知道我就是那个柳涵央吗？”心里微微一震，在风中的双手慢慢温热了起来，原来这场暗恋的故事并不单调。

林辰摇了摇头，他清了清喉咙，挪着视线，看着我的脸说：“不知道，在老胡办公室才对号入座的。只是你的模样并没有让我失望，回去的时候还和室友吹嘘着我见过真人版呢。”

说到后面半句的时候，林辰的嘴角轻轻上扬，语气愉悦。

回忆真是个好东西，会让我们的心情百变。听着他说笑的语气，我也扑哧一声，失笑的说：“还真人版呢，幸好我长的不辱使命那。”

还记得餐厅里，他说他并不知道走廊的我，现在也依然。以后一辈子，若我不说，他是不是都不知道让我心里荡起涟漪，是什么时候呢？

“嗯，挺漂亮挺活力的一个小女生。后来去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没有发现我说话和吃饭的感觉都是僵硬的吗？我当时想的是，要是早知道图书馆那个女生是你，哥就不会放弃这搭讪机会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示意我扶着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辰后悔莫及的音调，让我的眼睛酸涩酸涩。那个午后，我一直缅怀的午后，若时光倒退，我也定不会如此反应。

与他并肩靠在冷而硬的石板凳上，我听到林辰说话的声音：“在你面前说s大的好也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看到你的短信，说你也被s大录取了，我当时傻傻得笑了。”

忽然很想就这样抱住林辰，我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来往的行人冲冲而过，总觉得少了一份真实感。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语出自林辰口中。

“呵呵。”我患上了失语症，只有笑着，笑着。笑着掩饰我心里的翻江倒海，笑着笑着，脸颊边开始湿润，还好夜晚让我都上着保护色。

他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悸动，即使他一个简单的嗯字，就让我满足好几天。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他，其实不管他有没有旁敲侧击，我还是会朝着他的目标而努力吗？

只是我说了，又有何干。他说的曾经，是我怎么都抹不去的。如今他可以平静地对我述说他的过往，不是放下又是什么？

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郁柔，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的一句话可以改变多少事情，还有什么自信可言。

搓着僵硬的手，深棕色的创口贴真扎眼，我轻轻试探着问道：“那么后来呢？怎么会喜欢上郁柔？”

“柔柔她，很优秀，一见钟情还是自寻烦恼，不清楚。或许她太出色，刚开始，兄弟间议论，觉得拥有她，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之后……。”

说到郁柔，林辰的声音低低沉沉，像是疼到骨子里，又欲罢不能的滋味，截然而止的声音，让我撇过了头。

之后的之后，我当然晓得，他陷了下去，掉进了郁柔的漩涡，直到如今。

“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没有坚持喜欢你吗？”周围的路灯忽然暗了下去，微弱的光在黑暗中运作，我看不清在我身边的林辰的表情。

“为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溢满了他的味道，一种很满足的味道。

“有一天，我看到了你和顾瑾析在一起，他亲昵得摸着你的头。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你再也没有可能，顾瑾析太优秀，而我就算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林辰的声音满满的无奈，多数的是带着些叹息和难过。

他这样的一番话，我一下子麻木了起来，膝盖阴森森的疼。我拼命用手揉着，却还是无药可救。

原来林辰认识顾瑾析，原来林辰也有自卑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在郁柔面前，却未曾料到，我的确是幸运者。

这是怎么了？怎么全世界都在提醒我顾瑾析是怎么怎么优秀，而我却独独喜欢身边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林辰也会自卑，也会又无力的时候，我的想象和现实怎么就不在同一个条线呢？

一直掩饰在口中的“林辰，我喜欢你，你知道吗？”终究是没有机会在说出口了。如今，此情此景，他的一句，柳涵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已经让我的心境不复从前。

林辰，我不知道。我们都是胆小鬼，若是当初我开口，亦或者是你开口，那么我们是不是不会如现在这般，兜兜转转。

你也就不会受伤，我也就不会伤痛，我们是否会一直这般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