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计议已定,老道当场传了龟息法给周天,让周天晚上回去试试,周天将功法牢牢记下,便去屋中陪着父亲了。
少顷,屋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周天愤怒的摔门而出,径自朝着院外走去。周父追出来呼唤着周天,周天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父看着老道,忧虑道:“道长,您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小天做这件事,会有危险吗?”
老道见周父面带忧色,遂忽悠道:“贤弟,稍安勿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老道一番话说的含含糊糊,前言没搭着后语。周父又没读过什么书,哪能听得懂,只是见老道面色还算正常,想来自己孩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了,当下跺了跺脚,回屋中去了。
次日一早,周天直奔铁牛家去了,临行前与老黄说了一阵话,老黄见周天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似有不便名言的地方,也没有深究,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周天来到了铁牛家门口,原地徘徊了片刻,喊道:“铁牛,在不在家?”
听到周天喊话,屋里立马传出了个声音:“在呢,天哥吗?我就出来,你等会。”
铁牛的声音有些慵懒,周天心说,铁牛这憨货,估摸着奋斗了一夜吧?洞房花烛夜,这头铁牛可不是得好好拉着犁耕耘一番吗···
这么想着,院门开了,铁牛见周天皱着眉头站在门口,开口问道:“天哥,这大清早的怎么到我这来了?干娘她?···”
周天道:“铁牛,你干娘她暂时没事,可是要治好病,还得费些周折,我今天来,就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现在方便不?”
铁牛哪有不方便的,农村里可没那么多讲究,新媳妇嫁进门还得给父母敬早茶,那是地主老财的规矩,贫下中农可没这搞法。当下拍着周天的肩膀,哥俩往碧龙湖边走去。
盛夏时节的碧龙湖由显瑰丽,湖水碧绿碧绿的,在阳光下泛出翡翠般的颜色,周天捡起几片瘪瘪的小石子,朝着湖中扔去,石子在湖面飘飞而过,连射出十几个水花。
铁牛见周天的样子,也不像是找他来玩的,只是可能要说的话有些不好开口罢了,便率先问道:“天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咱哥俩没什么不能说的。”
周天叹口气,心说,是啊,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偏偏这事还就不能跟你说明白,说明白了还有什么用?想罢开口道:“铁牛,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你配合,并且,你要替我保密,事情是这样的···”
近来山上闹了蛇患,这是大伙都知道的,村长也发了通知,有那不信邪的村民上山找野货,还真是碰到了些大个头的蕲蛇,因为事先知道了这个事,村民们有了准备,所以至今也没出现人员伤亡现象,只是村里人都在传,说蕲蛇胆药用价值很高,个头越大疗效越好。
是以,老道与周天商议的计策很简单,那就是骗周父说周天上山找大型蕲蛇取胆,然后周天经过一番搏斗,干掉了一条大蛇,自己也身受重伤而亡,接着老道再将小黄当一次小白鼠,忽悠了周父,让周父相信周天能死而复生。
这里面需要铁牛配合的地方,就是当救火员,把重伤的周天背回来,然后还要报信,接着还要把周天之前取的那几个大蛇胆交给周父,最后,等周天“死”后,还要接下看管老黄的任务。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摆平了。只是最后知道周天假死的人,又多了两个,一个是铁牛,一个是老黄,老黄还得和铁牛对口供呢。
铁牛听后,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天哥,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要死要活的?”
周天说的隐晦,没直接跟铁牛说自己是装死,铁牛这憨货当然听不出来,周天苦笑着摇头道:“铁牛,现在你只管告诉我,你能帮我这个忙吗?能做到保密吗?”
铁牛立马答道:“这当然能做到,只是,这死可不是好玩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周天听了这话轻笑出声来,心说铁牛这孩子真淳朴,是人就不想死,没病没灾的,找死干嘛呢?这还用考虑吗?想罢引导道:“铁牛,你说咱俩从小在一起耍,我是那种寻死的人吗?我会那么想不开?”说着,周天对铁牛挤了挤眼睛。
铁牛见周天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说是···装死?”
“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猜的,行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天回道。
铁牛听罢,心思也放了下来,心说只要天哥不是真死了就行,只是这装死哪有这么简单的?遂为难的道:“可是,天哥,你怎么装?”
周天诡异的笑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就这样,一场针对周父的骗局,自此展开。兄弟俩商量完事情,便分头行动去了,铁牛自然要回家安排一下,这个计划估摸着得几天才能完成,他得回家跟父母妻子事先说一下,然后再往周天住的山上去。
周天的任务倒是简单,蕲蛇胆是现成的,上次打死的那大家伙,还有九个胆呢,足够了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熟悉龟息法,否则事到临头让周父看出破绽来就全毁了。
周天回到山上,跟老黄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屋中练起功来。片刻后,周天入定了,随着功法的运行,周天感觉浑身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完整行功七七四十九次,周天没了呼吸,整个人处于一种冥冥漠漠的状态中。
直到铁牛到来,发现周天没气了,大喊之下,才将周天唤醒。醒过来的周天,发现天已擦黑,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看看眼前这两人惊诧的表情,周天也没做解释,只是简单的说道:“明天拜托二位了!”
老黄和铁牛相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神色古怪的离开了小屋,到外面睡去了。这种事情有些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这一老一少是有些害怕了···
转过天来,周天依计行事,先将自己弄的满身伤痕,待血液凝固后,自日上三竿开始行功,之后的一切,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铁牛也不是傻笨之人,只是平日里不喜欢动脑筋罢了,这会见天哥摆出这么大一副阵仗,知道事情耽误不得,按约定的时间,到了中午头的时候,就得去报信。
现在已是日上中天,铁牛赶紧挑起事先准备好的蛇胆,朝周先生那小院奔去,为了演得真实些,铁牛一路都是跑着来的,到了周先生的小院时,铁牛满脸通红,也没敲门,直接破门而入大喊道:“干爹在吗?天哥打蛇受了重伤,赶紧跟我去看下天哥!”
周父正在屋里照顾周母呢,听到铁牛大喊,一蹦老高的冲了出来,喊道:“在哪?在哪?走,赶紧带我去看看!”说着嘴里还捣鼓着“我就知道,就知道”的话。
铁牛放下蛇胆,准备带着周父离开,却想起之前周天交代过,要带着老道和小黄一起去,老道去好理解,小黄去干吗?···
铁牛虽然不能理解,执行起来却不打折扣,一言不发的背起老道,唤住小黄,一干人等上山演大戏去也···
南方的夏季颇长,到十一月的时候还有三十度左右呢,只是白天再热,晚上还是挺凉快的。月悬高天,今夜是个月圆之夜,如今已经快十一月了,夜晚的微风吹在人身上,让人感觉有些凉意。
铁牛挥着锄头,卖力的挖着地上的泥土,老黄在一边帮着清理挖出来的土方,老道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打着坐,这个组合看起来有些怪异。
挖了半晌,铁牛直起身来,捶了捶后腰道:“道长,挖到棺材了,现在怎么办?”
老道睁开眼道:“何须多问,打开便是。”
铁牛苦着脸,轻声道:“道长···我···我不敢啊···”
老道恨铁不成钢的道:“有道爷坐镇于此,甚么魑魅魍魉敢来搅扰?只管开馆!”
铁牛战栗道:“道长,我是真不敢啊,重活累活都由我来干,我没意见,只是这活···要不,老黄您来?”
铁牛这话刚说完,老黄心里就开始骂娘了,心说你不敢,老子就敢了?老黄是老革命没错,当年南征北战,死人也不知见过多少。
可老黄也是民国时候生人,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即使信了共产主义,对神鬼只说也还是保持着敬畏之心的,是以,老黄这会心里还是有些虚。
只是碍着面子,老黄也不想在晚辈面前丢丑,只得大度的说道:“那个,铁牛啊,你闪过一旁,我来试试。”
说着,老黄翻身跳下坑中,对着棺材板敲了敲,轻声道:“周天,周天小友,你还活着吧?你要是醒了,就敲敲棺材板,我这就放你出来。”
月夜下的小山村,显得格外宁静,山风轻轻地吹着,棺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老黄等了片刻,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渐渐的有了尿意。
摇了摇头,老黄苦着脸朝老道说道:“道长,你说,要是周天小友真死了呢?咱们这样不是惊扰了亡者吗···”
老道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摸样,闻言回道:“黄贤弟,休得妄言,我徒乃得了天地大造化之人,岂能如此短命?你且开馆,便见分晓。”
老黄见老道执意要他开馆,心里恨死铁牛了,这个怂包货,自己不敢就指使着老子来,一点尊老爱幼的心思都没有,眼下尿意越发大了,再憋下去怕是要出丑了,遂把心一横,反复叨咕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都是纸老虎,纸老虎啊纸老虎···”
老黄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锄头,就着月光,对准了棺材缝,便一把钝了进去。
棺材下葬后,是要钉钉子的,只是老道用小黄现身说法以后,周父信之无疑,便吩咐铁牛只钉两颗钉子就好,铁牛这实诚人,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是以,眼下这口棺材,只在头围各钉了一颗小小的钉子。
老黄一发力,整个棺材盖子便应声落地。老黄见棺材盖落了地,赶忙一骨碌的爬上土丘,站到了老道身后,那身手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铁牛更是不堪,当场往地上一趴,喊道:“天哥,咱俩可是好兄弟,你可别吓我啊,呜呜···”说着竟是哭了出来,可见这怂包货就是怂包货,那是不论年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