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完话,也不等下面的人作出反应,便径自回了。下面的村民却闹腾起来,只听一人喊道:“周大龙,你个小兔崽子,三年前还摸了我家两只鸡呢,赶紧还回来!这是很严重的事件!”
活学活用的这位正是周二牛同志,前几年二牛让大伙误会借尸还魂了,还让自家媳妇一巴掌又拍掉两颗后槽牙,当时有人就吓得说要还周二牛两只鸡,这人正是周大龙。
之后事情弄清楚了,两家便起了些龌龊,二牛这些年见着机会就要周大龙还鸡,周大龙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着,二牛气不过,这会才喊了出来。
听到这话,一边的周大龙不干了,心说你小子也忒狠了啊!摸你家两只鸡就给老子扣帽子,遂不服的喊道:“周二牛,你少给老子扣帽子,你家的鸡能和伟大领袖他老人家的鸡比吗?那可是飞鸡!你家的鸡能飞吗?”
这话一说,顿时气得周二牛直哆嗦,吼道:“谁说我家的鸡不会飞?我家那鸡从山顶上扔到山坳里都摔不死,那不是飞鸡是什么?乡亲们你们评评理!”
一众村民们听了这番对答,心中一琢磨,也是啊···咱们谁家的鸡不会飞的?山里人养鸡又不刻意喂什么鸡食儿,那鸡都是自己去外间找食吃,飞上房檐也是常有的事啊。
难道村长说的这‘飞鸡’能像鸟似的一直飞吗?如果是这样,那倒是真正的飞鸡了···可是有这样的鸡吗?咱们怎么没见过?
周天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边上老黄却扯了扯周天的衣袖,周天转过头来,只见老黄满脸似笑非笑,又有些黯然的神色,心中奇怪,不由问道:“老黄,怎么了?”
老黄这会都快憋出内伤了,这帮子村民真是有意思,飞鸡和飞机分不清,老黄是真想笑,可是一想到‘三只鸡’,又笑不出来了,村民们不懂,老黄可是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说严重点就是叛逃!
‘三只鸡’(谐音)是什么?稍有阅历的人都会知道,老黄只感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形成。
听到周天发问,老黄苦着脸回道:“小周,我得回棚子里去了,点名的时间要到了。”
老黄说的点名,是劳动农场的一种制度,只是老黄发配得比较远,小山村实在是偏僻,老黄这么大年纪的人,跑也跑不到哪去,便只是让村里派人每天定时去瞅瞅老黄。
到这个点,村里会也开完了,点名的人差不多也要去了。周天闻言便是一愣,说道:“老黄,你还要点名?这是干什么?”
周天不知道这个很正常,毕竟年纪不大,又一直生活在山里,老黄遂将这管理制度与周天说了说,周天听了有些气愤,心说老黄这年纪,还要找人看着,跟坐牢一样,老黄能跑哪去?
不行,这事我得管。想罢,周天便对老黄说道:“老黄,这样吧,以后您就跟我一起住,我今天正好有事要去找村长,等会我去和村长说说,就说我自愿每天看守你,你看怎么样?”
老黄听了都要感动哭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周天见老黄这么爽快,也自开心,遂抓着老黄的手,也不理还在喋喋不休的周二牛等人,便去寻村长了。
村长这会正在家里窝着呢,开完会村长就在不断的检讨自己,不停的回想昨天开会到底说了些什么,嘴里正不断的叨咕“三只鸡、飞鸡”之类的词。
就见周天抓着老黄的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村长见这俩人的组合,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心说周天这孩子不是一直在山上给周先生守坟吗?什么时候和这老头搞到一起去了?
见两人走到近前,村长不禁问道:“周天,今天怎么没跟你的先生守坟,跑我这来了?”
周天听了村长的话,脸上故意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道:“村长,前些日子村里开大会怎么不叫我?我今天听他们说村里来了个坏分子,就是这老家伙,我周天可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战士,我要主动向村长申请,以后看守这个坏分子。”
村长听了就纳闷了,这周天平时可不怎么喜欢掺乎这些事啊,怎么这回一反常态了?遂问道:“周天啊,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这人是上面安排下来劳动改造的,咱们村上要一起监督,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看着,要是让他跑了你可负不了责。”
周天听了这话,暗运一口真气,将一身的血液逼到头上,装出一副气血上涌的气愤模样,抽出背上的金玉刀,单手提着道:“村长,你可不要小看我周天,我立个军令状,这老家伙要是跑了,你拿我是问!”
周天说完,转而喝到:“村长,你来看!”
只见周天挥舞着金玉刀朝着村长家的石碾子就是一刀砍了下去。村长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呢,见到周天这动作一起,就知道要坏事,刚想喊停,却是听得周天“嘿!”的一声爆喝,接着只听“啪”一声响,金玉刀斩在了石碾子上,石碾子应声分为两半。
村长见状,一口气没倒上来,仰天一个趔趄,要喊没喊,一口唾沫倒流回了喉咙里,顿时一顿暴咳,咳嗽完了再去看自家石碾子,哭的心都有了,好好的一只石碾子,被周天一刀两断。
村长心说,早知道直接答应这孩子不就完了吗?这会可好,自家石碾子遭了央,往后想要撵点谷物可没法弄了。
想罢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周天,我知道你的决心了,可是···咳咳···”
村长一句话没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周天见了,还以为村长仍不答应,提着金玉刀走到了村长家进门处的门槛石边,问道:“可是什么?是不是我的决心还不够?那我再让村长看看我的决心,您看好了,就我周天这力道,这功夫,这老家伙死也跑不了!”
说罢,周天瞄准门槛石,准备再来一刀,正瞄着呢,村长一蹦老高飞奔过来,嘴里连声喊道:“行行行!就你看守了,我做主了,以后就你一个人看守,别人都不让他看守!行了吧?”这会村长说话倒是利索了,也不见咳嗽了。
一旁的老黄看得闷笑不已,直夸这孩子机灵!周天听罢笑了起来,说道:“那行,村长,您就看我的吧!我一定不会让组织失望的!”
村长苦着一张脸,心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这哪是表决心啊?这就是来我家拆房子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不管了,再不让他看守这老头,我家的房子真要被他拆了。
村长想的还真没错,周天就是逼宫来的,来这的时候周天就想好了,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反正坏的又不是自家的东西,周天哪会心疼?
村长见周天话说得利索,事情也敲定了,便问道:“周天啊,这事我是准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周天多机灵的孩子啊,听话听音,他知道村长这是不待见他,要他自便了,可是山上那些蕲蛇的问题也很严重,正事还是要说的,开口道:“是还有件事,是这样的······”说着就将自己昨天在山里的见闻对村长讲述了一遍。
村长听罢也很重视这个事,故老相传的怪蛇出现了一群,自然不是什么小事,山里人靠山吃山,这盛夏时节正是山里野货丰饶的时候,要禁止村民们上山讨生活,也不现实。
当下表态说明天就再次召开村里的大会,跟村民们说说这个事,要各家都自备蛇药,再叫村里的办事员去镇上买些雄黄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交代完这些事,周天见今天的事都了了,还顺道逼了村长的宫,遂心满意足的抓着老黄的手,反扭着对村长道:“村长,那我先回了,往后这老家伙就跟我住山上,等我守孝期满,他就跟我住周先生生前的院子里去,你就放心吧!这事妥妥的!”
村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送瘟神般的送走了周天二人。
离开村长家几百米了,周天连忙放开老黄的手道:“老黄,委屈你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别怪罪我啊。”
老黄当然知道周天的意思,是以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走路,十分的配合,现在说起这事来,老黄哪里还能怪罪周天,他感谢都来不及呢。
老黄连忙摇头摆手的道:“哪里哪里,小周,老头子这还要多谢你呢!哪能怪你?”
周天听罢爽朗的笑道:“不怪我就好,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对了,山上的日子有些清苦,这大夏天的蚊虫也多,我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不怕这些东西,您的话,我估计还是过不舒坦,这么着吧,你先跟我住些日子,等淡出他们的视线,您就去先生的院子里和我师父打个伴吧,这样您二老也好就近扶持,您说好吗?”
“都听你的”老黄干脆的回道。
周天和老黄一路往回走,就见一人急急忙忙的朝村长家走去,见老黄和周天走在一起,遂大喊道:“黄德,你怎么在这呢?怎么不去草棚子呆着?害我找你半天。”
老黄刚准备回话,周天便抢先说道:“我跟村长申请了,以后这个老家伙,就由我专门看守,没你什么事了。”
说罢,再次反扭起老黄的手,像押解犯人般押着老黄往前走,老黄十分配合,再次跟周天演起了戏,那人见状松了口气,心说好在没跑了,遂慢慢悠悠的朝村长家走去,好卸了这份差事。
周天见那人走远,又松开老黄,加快脚步,两人便往老道那去了,周天还要看看老道呢,老道有伤在身,这是每天例行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不多时,两人便回到了小院,老道正在院里纳气呢,见周天领了个老人回来,心念一转,不由笑道:“今日一早便见喜鹊叫唱枝头,原来是有贵人登门啊!哈哈哈,请屋里叙话。”
说着话,老道便将老黄引进了屋内,两下里一介绍,原来老黄与青玄子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也不奇怪,老道常年四处奔走,鬼子兵干掉不少,老黄和周先生当年亦在抗日民主战线一条战壕里,是以老黄也知道些老道的名声。
当下越聊越欢畅,竟是秉烛夜谈起来。周天见状,做了些吃食,端进屋内,就此当起了听众,直到月悬高天,方才领了老黄回到草庐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