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慢悠悠的走回周文华生前的小院,天边已泛出鱼肚白,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经过这一晚,先生的仇算是报了大半,周天整个心里都放松了下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高还活着,不过老高也挺惨的,年纪轻轻的面部毁容,身上还落了残疾,算是比死都难受了,老天爷这么安排倒是十分公平。放下心事的周天,浑身都感觉极度的疲惫,自从先生惨遭不幸以来,到今天已是第十一天了。
连续十几天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周天体质虽好,却也有些吃不消了,进到老道的屋里,见老道还在龟息,并无什么不妥,轻轻关上门,周天回到自己常住的房间,倒在床上,手刚摸着被子,便呼呼睡去。
周天这边是睡了,外间可是闹翻了,昨夜雷声滚动,小山村里除了被周天弄晕的两人,基本上人人都听见了,村长那时正跟小媳妇亲热呢,听见雷声还以为是老蒋反攻倒算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此不举,连忙披着衣服就门外走,要看看究竟。
出得门来,发现原来只是打雷,虽然心中也纳闷为什么冬天会打雷,可是只要不是老蒋来了就行,遂也没想那么多,继续未完成的伟大事业去了。
最终,事情还是早晨来换班的两个村民发现的,二人来到小木屋边上,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在发现一地的黑炭后,才惊觉这是失火了。
两人连忙去那一堆漆黑的木炭中查看,待看到几具烧的不成人样的尸体后,才发觉这个事严重了,遂急急忙忙的跑去村长和书记家报告去了。
要说这俩人,也实在够没心没肺的,前面那两个守夜的村民还没见到呢,他们不先去寻人,却是自己先跑回去了,真正是够不靠谱的。
很快,听到消息的村长和书记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村民,老老少少不下上百口子人,大伙这是凑热闹来的。
来到现场后,村长让村民们帮忙,将废墟清理出来。等了约摸有半小时,现场终于清理完毕,一共发现了七具烧焦的骨头,很明显这几副焦骨是那几个知青的。
可是疑问也来了,这小木屋是怎么着的火?着火了这帮人不会跑?即使都睡死了,也不可能一个明白人都没有!总得跑出来两个吧?还有那两个守夜班的村民哪去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猛然间就听到“哇”的一声大哭,原来是周二牛家的女人,抱着一具枯骨正哭爹喊娘呢,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听那女人大呼道:“二牛啊!你死的好惨啊!虽然你那活不行,可老娘也没嫌弃你啊!你怎么就死了呢?”
村长见了,连忙问道:“他二嫂,你怎么知道这人就是二牛呢?”
“我怎么不知道?上回俺们两口子打架,二牛让我揍掉了三颗槽牙下来,这不是吗?这人也少了三个槽牙啊!呜呜!”那村妇呜咽着回道。
众人闻言,不禁忍俊不禁,这两口子打架还真狠,二牛那么一个壮汉,愣是让这悍妇一巴掌拍掉几颗牙,家有悍妻,真乃家门不幸也!奈何这个时候又不能笑,都快把一众人等憋出内伤了。
村长闻言也是摇了摇头,心说难怪人人都不愿意来这守着,偏偏二牛自告奋勇要来,看来是让这媳妇给收拾的。想罢安慰道:“他二嫂,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
村长刚说完,还待再交代几句场面话,不想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媳妇,你抱着谁呢?光天化日的你还敢偷汉子,看老子不整死你!”
说话这人不是周二牛又是谁?这会他是刚醒,醒来后见小木屋边上围了一圈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一点点的往里挤,挤到村长身边正好看到这一幕。
二牛心里一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都是喊出来的,村长正在酝酿台词呢,没想到耳边突然雷响,转头看看身边的人,刚想训斥几句来着,就见那人也看着他。
“妈呀!见鬼了!”村长一蹦老高,朝着边上就跑,众人见了,这才发现来人是谁,也吓得纷纷四散跑开,边跑还边喊“二牛,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别害我啊!”
“二牛,我前年拿了你家两只鸡,回去立马还你!”一群人作鸟兽散去。
周二牛也懵了,这都哪跟哪啊?正发着愣呢,就见眼前一只蒲扇般的巴掌兜头盖脸的拍了过来,二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接着,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周二牛你个作死的玩意,做鬼也不消停,老娘拍死你!”
拍人的正是二牛的媳妇,这悍妇果然就是悍妇,连鬼都不怕,可怜的周二牛同志吐了口血,又掉两颗后槽牙···
一帮子村民闹闹腾腾了半天,终于是把事情给弄明白了,与周二牛同时不见的那位村民醒转过来后,也出现在人群里。
大伙一分析,事情终于是有了些眉目,估计就是昨夜打雷,天雷劈在了小木屋上,使得小木屋着了大火,这才烧死了这些人,至于周二牛他俩怎么跑那么远睡着了,村民们也没想太多。
农村人历来都信迷信,凡是正常思维解释不了的事情,添加些神怪色彩在里面,也就正常了。
本来嘛,冬天里打雷就很不正常,打雷且不去说它,偏偏打在这几个人住的小木屋上,这事就稀奇了,按村里老人们的说法,这是老天爷在惩罚这几个人,村里人也就从善如流了。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总得善后,当天村长就支了两个人,去镇上报了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公安们来处理了。
转过天来,周天醒了,醒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中午头了,这一觉直睡了一天半,周天伸了个懒腰,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
心中的解脱,使得周天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脸上也是神采奕奕的,心说这还是老道师父的功劳啊,要不是师父经常给我开荤,还找草药给我泡澡,我怕是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身体。
想起师父,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想罢,周天立刻起身,往老道修养的屋子走去,他要看看老道怎么样了。
走进青玄子的房间,见老道还在躺着呢,只是体温渐渐恢复了过来,估计这是收功了,遂跑去院里,先给周文华上了一柱清香,接着到鸡栏里寻摸了两只鸡蛋,准备给老道做点清淡的吃食。
刚准备动手之际,院门外却是走进来几个人,来人正是周父周母,后面跟着的,却是几天前见过的那几位公安,周天知道这几人是调查前夜那事来了,自己作为曾经的苦主,是有动机去杀人的。
周天将鸡蛋交给父母,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等着公安们盘问自己。说起来,还是周天这事做的太干净了,一把火将现场烧得干干净净,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而且用的全是些凡人不能理解的手段,自然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这几个公安也没啰嗦,只是问了前夜周天在哪,有什么人证物证之类的话后便起身告辞了,就此,这件事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其实这个结果,让公安们心里也是非常轻松,之前他们回去请示领导,领导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弄,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事有点复杂,放了这些人显然不合理,小村的民众这里也不好交代,抓了这些人政治立场上又容易犯错误,这下好了,人死帐消。
等了片刻,蒸蛋做好了,周天端着蒸蛋,来到了老道的房间,老道这时基本已经收功完毕,眼睛也睁开了,周天连忙上前扶起老道,开始喂食起蒸蛋来。
待老道吃完蒸蛋,周天关切的问道:“师父,您感觉怎么样了?”
青玄子闻言微微一笑道:“为师好些了,你莫要担心,事情办好了吧?”
“办好了,那些人都伏诛了,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周天回道。
老道打量了周天一眼,说道:“既然那些贼子都已伏诛,可为何你心中仍有郁郁之情?”
周天闻言,心说师父神啊!到底还是看出来了,遂回道:“师父真是神机妙算,既然已经知道弟子的心事了,何必还要开口问呢。”
青玄子晃了晃左手,轻笑道:“呵呵,你这痴儿,那遁去的一贼,日后因缘际会,必然再次犯到你手,何须挂怀。”
周天听了,诧异的问道:“嗯?师父你怎么知道他还会范在我手上?”刚说完,周天脸上不禁显出讪讪的表情,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师父能掐会算啊!
前文说过,青玄子算不了周天,可是算得了别人,那老高的命数,老道算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道也没看周天的窘相,接着问道:“天儿,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周天找把凳子坐下,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先生守孝期满后,弟子就专程伺候您。”
老道想着,这孩子真是孝顺,文华贤弟没看错人!想罢,老道说道:“如此甚好!为师也该将一身艺业尽数传你了。”
老道说完,濡了濡嘴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天儿,可否借那日疗伤之物与为师一观?”
周天闻言,二话不说,回房取出金玉刀,交到了青玄子手上,老道因为右手还有伤,所以只能将金玉刀横放在盘起的双腿上,就此细细打量起来。
老道看得很仔细,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约摸过了半小时的样子,老道终于开口道:“此乃神物也!以为师的阅历,竟也看不出此物的出处。天儿,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且细细说与为师听来!”
见到老道激动的样子,周天也没磨叽,他也想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遂原原本本的将来路说了一遍。
青玄子听罢沉默半晌,说道:“天儿,日后此物与你将有大用!你且收好了,再去取了那‘木灵’来。为师乏了,你去吧。”
说罢便不再理会周天,入定养起伤来,一旁的周天听得一头雾水,心说这‘木灵’在哪啊?我去取来?去哪取?师父真是的,也不说清楚,看着已然入定的老道,周天也不好打搅,只得满肚子问号的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