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咣”一声出鞘,惊起一片渊虹,宽厚的剑身切割空间,划出一道细密白痕与灰线纠缠着的痕迹。白痕是因为空气被剑压粉碎,形成真空;灰线则是空间亦被凌厉的剑芒割开,露出本质。
洛天赐这一剑,凝实到了极点,薄薄的剑身下是他对剑道规则的感悟,仅这一手,就足以让他以不高的修为问鼎他那一批人里的巅峰。
这一剑,朴实无华,因为简单,连洞虚境的无生瞳都只是发现了一个破绽,一个让易衍感到窒息的破绽。
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生瞳会告诉我,洛天赐所化的整柄剑就是破绽,这不合理啊,难道是因为连无生瞳都对认为洛天赐的变身是无解的么?
他不可置信地接受无生瞳传来的第六感,再三确认不是他的错觉,就是无生瞳出师不利,给了他这么个不靠谱的信号。
不过,没关系,无生瞳能看勘破弱点最好,不能做到,我也会靠我的拳头打败你!
“兑卦、艮卦”,易衍双手各拍一掌,厚厚的沼泽层挡在前头,巨大的山岳横在后面,一下子树立起两层防御,他对着洛天赐的青铜剑体大骂:“来吧,你这个混蛋。”
青铜剑承载着洛天赐的意志,听到易衍的呼喊,本能地笔直朝他激射,大有不拿下此寮势不回头的气势,激起大片的尘土。
左边的战场上,夏飘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被外物所惊扰。
七月火辣的太阳下,温度达到了一年中的最高点。万物在高温的炙烤下失去了声响,万籁俱寂,独剩高高在上的太阳一枝独秀。
仿佛是闲景物过于单调,只存在于寒冬腊月里的冰雪不安分地出现了。它乘着西风,从太阳内部飘落凡尘,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阳光依旧,却融化不了地上薄薄的一层雪花。
这儿是夏飘雪的世界,只有在他的世界里才允许夏日飘雪。
这个完美男人的原名不叫飘雪,一切源于他的父亲夏有崖在一个夏天时节切断了他与一个普通女子的相恋。当时父亲的决绝他一生都忘不了,犹记得父亲是这么说:“没有相匹配的身份和地位,只会是彼此的累赘,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说的是事实呢!
每次回想这段经历,夏飘雪也会觉得好俗套,像是在看一本无聊的爱情读物,身份高贵如我,就应该会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会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哪是普通女子能束缚的。
可是心好痛啊。
这份痛,让我有种置身于冬天的感觉,刺骨的寒冷锥心的疼。曾经的誓言历历在目,却又那么的不真实,如梦似幻,就像天上的飘雪,每一片冰雪结晶都美丽的像一段传说,又有各自的神韵。
但是,美好总是短暂的,雪花一接触温热的手掌,只会化作一滩普通的水,不复神奇,更别提在父亲无物不照的夏日太阳下存在。
不过夏飘雪想让它出现,所以飘雪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夏飘营造的夏天里,旋转它们曼妙的舞姿,展现它们的美好。
由此,他就叫做了夏飘雪,连佩剑亦是改成了“飘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种无声的反抗。
杨广被圈进了夏飘雪这一方离奇的世界里,他就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一种时空的错乱感深深影响了他的判断。
在这里,他发起的直线攻击会自行偏离他预订的路线,不知所去。当他故技重施,发射火属性的能量,火球脱手便被转化成一大团水球,无力地掉在地上。
“啪”,四处溅射的水花就是他被折磨地支离破碎的心,世间的道理没有一个能在这行得通:他的感官被否定,五感都会欺骗他;他的元气能量又被否定,火热的真元流淌在经脉里却是冰冷之感;甚至于他都不确信手上拿着的是否还是他的剑。
杨广觉得他整个人都被世界否定了。
他,快疯了。
夏飘雪亲昵地抚过手中的飘雪剑,就像抚摸爱人的脸庞,当指尖触碰到剑颚处“飘雪”两个字,回忆的幸福在脸上蔓延。
父亲,我遵循你的话,争取做一个完美的继承者,但对于你的理念,恕我无法苟同,所以我保持沉默,我会是个合格的接班人,但不会是你的好儿子。
你儿子我最幸福的时刻,已经停留在了那年夏天,你,又何曾知道?
“师兄,这片小世界代表我最珍贵的一段回忆,我不想与你在此交手,师兄若是能认输最好,师弟我这便送你出去,我还想再静静待会,不知师兄意下如何啊?”夏飘雪摸出一张丝质手巾,擦去嘴角的血迹。手绢上殷虹的梅花,又让他想起了往昔岁月。
“那就请师弟送我出去吧。”杨广的嘴角满是苦涩,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连平日未曾用过的底牌都强行使用了一次,但没见人家擦干了血迹还是没事人一样么?或许,能败在如此天才的师弟手下,也是一种幸事吧。
“师兄在此别过,我们有缘再见,希望下次见面能把酒言欢,而非刀剑相向。”
“杨师兄说笑了,待比试完,小弟在飘香阁虚席以待,还请师兄能赏脸光临。”他是个豪爽之人,爱情一时的苦闷并不影响夏飘雪的交友之心,不然,冷冰冰的叶昔有如何会与他交心呢?
“师弟有请,杨某安敢不从,到时师兄定要与你好好喝一场。”
“如此大善,还请师兄走好。”被轻飘飘传出诡秘时空的杨广耳畔传来夏飘雪的低语,他回头,看到的却只是一团囊括五尺方圆的水汽。
“怪哉,我明明记得没这么小啊,光我的剑气飞射就不下百米,怎么到了外头只有这丁点大小了?”他摇摇头,夏飘雪的手段匪夷所思,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
“怎么样,杨兄弟,打了这么久,你应该是赢了吧?”
这是王四的大嗓门,杨广可不会忘记这位同伴的声音,定睛看向问话的方向,却发现与王四打斗的对手也在那,正关注着中间场上的比试。
“老王,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那夏飘雪的对手”,杨广在此会忘阳光下朦胧的水汽团,里面的男子已经列在了他终身不得招惹对象的名单里了。
-“啥,杨兄弟你也输了?”杨广落败,王四心里反而有了着落:“输的好,输的好啊。”
三个人里就输了他,那就是丢脸门当有两个都败北,就不能怪他无能了。记住,不是我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不是吧,难道你也?”杨广吃惊。
“没错,这位大爷也是个惹不起的主,他速度无双,我敢打赌,即使是洛天赐都未必有他快。来,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王四一段神识传话后,杨广凝重地点点头,记住了王四的提点。王四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通篇废话,但重点很明确,就是告诉他这四人背景太深,动动小拇指就能碾碎他们这两只小虾米。
王四是谁?自从刀法大进后,面貌焕然一新,碰到谁都是硬气无比。今天随着洛天赐来也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不然谁能指使他?就这自信到有些自负的男人,却用严肃中带着谨小慎微的语气来提醒他,他杨广就是再怀恨在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何况他也未曾恼怒对方。
“人呢?”
好奇特的问法,杨广脑子一团浆糊。反应最快的当属王四,他可是领教了叶大爷的说话艺术,凭着字面意思,你挖空了心思都猜不透擦在想啥。
“老杨,这是问你夏飘雪怎么没出现呢?”
你直接说不就得了,杨广腹诽不已:“哦,他好像说是要回忆些事。我估摸着他待会就出来了。啊,小心。”他朝着易衍方向大喊。
此时,洛天赐正在施展化剑神通,朝易衍刺击。青铜剑以点破面,轻而易举击穿沼泽地,泥沼只是象征性的阻挡了一下便被粉碎。它余势不减,又刺向山峰。
剑尖相抵处,山体的裂痕瞬间爬满,石块如破棉絮一样迅速脱落,相持不过两个眨眼的时间,青铜剑洞穿厚厚的山壁,刺出一个黑黝黝的豁口,逼得易衍匆忙打出两座大山,才堪堪挡住青铜剑的步伐。
嗡,剑声轰鸣,青铜剑回转,准备下一轮的攻伐。
“那是洛天赐领悟的一个神通,能身化宝剑,是号称练到极点能屠满天神魔的不世绝技。现在他还只是青铜色的利剑,等他功力再上一层,剑身便会是银白,是金黄,是他对敌的不二手段,基本没人能逃出他这一手。”见众人不明白,杨广迅速解释化剑神通的恐怖之处。
“好像有点不对劲”,易衍自语,当青铜剑击穿三层大山后,易衍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青铜剑疯狂的打击,但他却选择后退调整。“难得气势大盛,却放弃一鼓作气拿下我的机会,这太不正常。而且,当剑鸣嗡嗡时,为何无生瞳认为整柄剑都是破绽的感觉会更强烈。”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