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在洛阳的暂住地。当初陆羽离家之时身上怀有百金,可以说是钱财充裕,但是在游学途中,施济平民,早就已经用去了大半。幸好陆羽对物质享受倒是不怎么追求,所以也不怎么心疼,只是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中,想要再购置一套体面地住宅,那是不太可能了。所以陆羽只是在洛阳郊外买了一栋民宅,不大,就是一栋类似于四合院的房子,粗粗地添置了几件家具,就将就着住了,现在要从军出征了,正好什么东西都不用担心,少了不少累赘。
还未走到后院,就听到院子之中传出一阵呼喝声。
陆羽走进了院子中,只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位大汉,**着上半个身子,鼓起的肌肉线条如同豹子一般健美流畅,一大片的胸毛迎风召张,却给人一种阳刚的美感。
手中一把九环大砍刀,刀长五尺六寸,看上去足有四五十斤重,,但是在这个大汉手中却仿佛是轻若无物,舞得虎虎生风,一刀接着一刀,挥砍转折之间脚下步伐挪移,颇有章法,刀光频闪之间,竟然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勇烈之气。
这人正是死跟在陆羽身边的管亥。
管亥当初跟着陆羽到了颍川,被安排在了书院别院中居住,周围都是一群张口“仁”闭口“礼”的读书人,差点没有把他老管给憋死。
所以一来到了这洛阳,管亥就像是撒了缰的野马,满城乱跑,还在洛阳城中拜入了一家武馆学习刀法,馆主据说还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客王越的徒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第一剑客的徒弟不教剑法,而是教刀法呢?当然这个就不是管亥考虑得到的了。
陆羽问过他:“管亥,你没事学这个刀法来做什么?”
管亥憨笑着回答:“俺老管除了种田啥都不会,就这一把子力气,俺也不聪明,干点别的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不如趁现在学些武艺,一来嘛,可以更好地保护子明你,二来以后还可以从军,讲不定能够凭这把子力气搏个功名回来,过过做将军校尉的瘾呢!”
陆羽听了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莽汉表面上愚笨,却还是个内秀之人,志向不小啊!
当时陆羽在何进处不受重视,被闲置一旁,整天空空闲闲,也是无聊。见管亥有从军的志向,陆羽便开始给他教授一些兵法战策,又加以前人的用兵故事为他进行实际案例的分析,帮助他对用兵之道的理解。
没想到管亥学其他东西总是不太开窍,对这方面的知识却是十分的感兴趣,而且居然也有不错的天分,不仅记得飞快,而且还颇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真是应了那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啊!
到现在,管亥在陆羽讲授案例时,已经不再一味地听,而是时不时地能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其中有很多错误,但也有不少非常的中肯。假以时日的话,说不定管亥还能成为一代良将也说不定啊!
此时,陆羽走入后院,映入眼帘的就是管亥勤学武艺的身影,明明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管亥的刀法之中却自然而然地带出一股沙场上的勇烈。陆羽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这管亥倒天生是个上战场的料子,原本惨不忍睹的一套刀法,居然被他练出了味道了,就连像他这种对武术一知半解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一套刀法练了下来,管亥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陆羽,放下了手中的刀,随手取过放在一边的上衣擦了擦满身的大汗,一边嚷嚷,一边向陆羽走来:“子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文高,你的武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如此下去,异日又是一个大汉管伏波啊!”这伏波是特指东汉初年的名将伏波将军马援,而文高是管亥的字,管亥家里世代都是农民,哪里懂得什么表字,陆羽知道后征求了管亥的意见,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表字。原意是要管亥多读些书,没想到管亥在读书方面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于是这表字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管亥闻言难得地老脸一红,伏波将军的事迹他最是清楚,更是他的偶像,现在陆羽拿他来比,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子明,你就不要取笑于我了。”
陆羽也不说话,就是看着管亥笑,直把个管亥看得老脸越来越红:“文高啊,你的定力还是不够啊,不能做到宠辱不惊,以后怎么能为大将呢?”忽的脸色一正,又道:“今天回来确实是有件事,文高,先下黄巾乱起,大将军命我为左中郎将卢植大人麾下别部司马,不知道你可愿意随我一同从军,为国效力?”
“嘿,子明你这话说的,不说俺本来就要去从军,单单你陆子明对俺老管救命的恩情,只要你一句话,俺老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绝对不皱一丝眉头。自从俺救我的那一刻起,俺老管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俺还又白吃了你半年饭,你还教了俺这么多东西,让俺明白了那么多的道理,这种天大的恩情,俺不跟着你,岂不是大大的忘恩负义吗?俺老管虽然粗鄙,但也绝对不是这种猪狗不如的人。再往深了说,撇开你对俺的恩情,难道在你的眼中俺老管就是那种会弃朋友于不顾的人吗?还是说,你陆子明眼界高,俺老管不够那资格做你的朋友?”一开始还好,越说到后来,管亥越是气急,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怒色。
见管亥如此小题大做,陆羽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手抚着管亥的肩膀:“文高莫要生气,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文高你为人豪爽仗义,多日相处下来,我早将作为挚友。这次却是我的不对了,还请文高你见谅啊!只是这次黄巾军的确势大,我在大将军府中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连我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战场之上变数众多,所以不得不谨慎啊!”
陆羽面上露出一丝忧色,虽然黄巾军败局已定,但是征战过程绝对不可能一帆风顺。讨贼的战略已经定下了,但是具体到每一步的战术依旧需要领兵将领去策划实施。而且敌人也不可能每一步都顺着你走,计划不如变化,局部战场上的变数依旧是不少,自己和管亥两人能否依靠这次讨伐黄巾功成名就还在两说。战场上取功名虽然容易,但是两军对阵死伤是在所难免,生命只有一次,万一在沙场上身亡,那么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
念及此,陆羽心中不免有些打鼓,毕竟还年轻,平生第一次即将上战场,那份既渴望通过这次的战争博取功名,建立功业,又担心自己在刀剑无眼的战阵之中丢了性命的患得患失的心情,不是旁人能轻易体会的。
“俺是不去管这些的,子明你的见识俺最是佩服,到时候上了战场,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屠狗我绝不杀鸡,一切都为你马首是瞻。反正大不了就是丢一条命,是个人谁能不死,与其活着一事无成,不如趁此机会搏一搏,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管亥又拿起了大刀,狠狠地挥舞了两下。
陆羽听了这番话,眼前竟是一亮,只觉得原本心中的踌躇一扫而空,胸中一股豪气升起:“文高这话说的有道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鹅毛,我辈昂藏七尺,大好男儿,国家有难自然应当挺身而出,功名不过其次,关键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这颗心,不要让自己以后追悔。我之前过于醉心名利,却是糊了心窍,幸亏文高你提醒,我这里受教了。”说着,对着管亥深深一拜。
管亥讪讪一笑,赶忙把陆羽扶了起来。心中却是纳闷,俺有说什么大不了的话吗?子明后面说的那些俺却是想不明白,跑出去打仗,不为了功利,那是为了啥?算了,俺没有子明那个境界,子明说是,就是了吧!
管亥粗粗地神经立马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驱逐了出去,摔了个一干二净。转而关心起了他真正在意的事。
“子明啊!俺们这次从军去,你当了别部司马,这官大不大啊?”
“司马实际上就是参谋军事之职,在军中算是文职,但是别部司马例外,能够独领一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那子明啊,俺这次从军能弄个什么职务啊?能当将军吗?”听到陆羽能够独领一军,管亥搓着手,眼中都快冒出绿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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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羽沉默着没有说话,管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做将军的可能性渺茫,只能降低了要求:“子明,不当将军,那俺总能弄个校尉当当吧?”
靠,你当将军校尉是市场上的大白菜啊!想当就当?陆羽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不断地抽搐,禁不住在心里暴了句粗口。
“文高啊,我身为别部司马,有十个亲兵,你就留在我身边替我管理亲兵,保护我的安全吧。”
“亲兵统领啊…………”管亥还想再挣扎,忽然瞥见陆羽瞪过来的杀人般的目光,立马转口:“虽然手下少了点,不过就凑合了吧。不过你可不能一直把我放在身边啊,一定要给我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啊!”
“那当然……”
“对了,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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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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