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过眨眼的功夫,风停息了,林子深处传来的狼狗叫吠的声音及人们惊慌的声音。
面前的尘埃障碍物散去,云初终于可以睁大双眼去看前面的景物,在惨白的月光下原本仅被掩埋了一半的吕成已经完全被尘土枯枝败叶填实,平整毫无缝隙。
谂市静静地站在原地,慢慢地睁开双眼,平视着前面,绝美淡然的容颜在月光下印染地出尘脱俗,彷如来自天界的神。
“初丫头,师傅年轻的时候可是天上的神仙呢!”云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老头儿带着戏谑的微笑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老头儿是天上的神仙的话那也只是一个小神,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谂市才是真正的、来自天庭的大神,他的一言一举动散发出来的是叫人不敢亵渎的气质。
“果然是阿市!”周亦雪的笑眯眯地赞叹。
但云初还是看见了他微微睁大的双眼,散发出一闪而过的眸光,带着惊讶、惊喜以及渴望。
渴望?云初摸摸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有这种情感,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等她在去仔细观察的时候,周亦雪已经恢复到眯眯笑,隐藏起他眼里的神彩。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谂市说着转身往前走去。
“师傅!”文也此时也回过神来,再次扑在被掩埋的小土堆上嚎哭起来。
“哎!夜半三更的,这种乱葬岗里最是容易有东西到处走动,而且最是喜爱小孩子。”周亦雪假装无意地轻声叹气,也跟在谂市的身后离开。
林子里安安静静地,除了文也的点点啜泣声,再无声响,天色也灰蒙蒙的,将暗淡的月光遮挡,前面的道路和景物都模糊无比。
云初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身后有鬼影在窥视着自己,忍不住回头张望,到处是稀稀拉拉的土坟。
“走吧!”谂市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周亦雪也回站在原地看着谂市将哭泣中的文也背于身后。
云初呆呆地看着谂市,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回到了老头儿温柔地伸出修长的双手将摔倒于地的自己背于身后,讲着乱七八糟的故事,慢慢回家的情景。
“小初儿。”周亦雪朝对着谂市发愣的云初喊道。
可云初恍若未听见一般,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谂市。那个对自己无比刻薄严厉的老头儿,那个因为懒惰不愿给自己扎头发而剪光自己头发的老头儿,那个逝去了自己应该无比高兴的老头儿,为什么现在会这般想念。
“小初儿,你怎么了?”周亦雪伸手在云初眼前晃晃,又看看背着文也的谂市,恍然大悟般低头问道:“难道小初儿也想要人背吗?”
说着还弓下身子,偏头笑眯眯地看云初:“我来背你吧!”
原本回头看着云初两人的谂市,眉头微皱,眸光朝边上瞟瞟,将背上的文也放站在地上,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这么快就来了。”
周亦雪听的他的话,站直身子,也观察林子四周,呵呵一笑:“来的还不少呢!”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云初看看平静的林子,黑暗里树影动荡,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原先出现过的狼狗叫唤的声音也再次出现。
“走吧!”谂市开口说着,拉着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中的文也,拐过一棵矮粗的树。
“呵呵”周亦雪不明意味的轻笑两声,朝云初伸出手:“都是些不够一壶的小啰啰!阿市瞧不见眼里。”
“是林城主派来的人吗?”云初没有搭上周亦雪的手,自顾往前走问道,“他已经发现了吗?”
“谁知道了?”周亦雪说着耸耸肩收回手,凑到云初的耳边问道,“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是想起你那久未见面的师兄吗?”
“还是你那逝去的师傅?”周亦雪捏起自己的下巴继续询问道,“你的师傅究竟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这样我们才好帮助你寻找师兄啊!”
“小心!”走在前面的谂市厉声喝道,随之拉起文也跃到身边的树后。却是一只带着火的箭羽从边上飞射而出,直直地插进谂市方才走过的树身上。
若不是谂市动作快,定会被这支暗箭伤到。
周亦雪和云初两人忙上去查看,将树身上的暗箭抽出来,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记号。
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批人的脚步声和狼狗叫吠的声音,随之一大群人举着火把牵着数只凶猛的狼狗围拢上云初等人。
一个穿青衣官服的中年汉子拨开前面的人走出来,来回扫视一番云初几人,声音干瘪到也有些气势问道:“三更半夜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亦雪笑呵呵地瞧着狂吠不止的狼狗反问中年汉子:“这位官爷带着这么多的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又是为何?”
又扫视一圈四处嗅闻的狼狗,准备说话,却被牵拉着文也的谂市抢先问住:“这般阵势想必是在抓拿某个要犯?”
“没错。”中年汉子瞟瞟四周中气十足的回道,“有人报官说这里发生命案。最近城里不安定,已叫民众恐慌,我们为官者当要作些事情来安抚民心。”
“发现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中年汉子看看谂市,忙奔上前去查看。
三条狼狗对着埋葬吕成的土堆大声犬吠,刨动。
“挖开。”中年汉子对着几名随从吩咐道。
几人动作利索地将土挖开,吕成惨死的尸体再次暴露于空气之中。
“咦,这里竟然有具尸体?”周亦雪凑上去无比好奇地问道。
“这不该询问几位吗?”中年汉子偏头质问周亦雪。
“我们几人只是出来散步消食,怎是询问我们?”周亦雪装作不解迷惑反问。
“散步散到乱葬岗来,几位真是好雅兴啊!”中年汉子冷哼道,挥挥手,顿时将云初几人紧紧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