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孙府吃瘪

孙府的宅邸从外面来看并不大，可往里一走，才发现内有乾坤，不愧是搞艺术创作的。

孙山将李小白、吴文谋引到大厅，让人上了茶，就去后堂请他的父亲。关于烧瓷的事情，都是由长辈说了算。

吴文谋也是第一次来到孙山的家中，其实他之前和孙山的关系并不算太好，或者说他以前跟谁的关系都只是一般。只是偶然间帮过孙山一个小忙，孙山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愿意陪同吴文谋一齐去太白楼做博士。

这就是这三几日相处之中，吴文谋才渐渐和孙山交好起来。

这瓷艺世家的名头还真不是吹的。现在这个大厅中，就连李小白这个外行看起来，随意摆放的都有可能是名家之作。

要知道，一般来讲瓷器精品大都是出于越窑和邢窑，可实际上蜀窑一点也不比他们两个地方产的瓷器差。只是蜀道运送不易，四面环山也就罢了，偏偏那水运一途，还要经过一系列峡谷，江底硬岩横梗，水流到了峡谷又十分湍急，瓷器易碎，不管保护得多么严实，每一船蜀窑能保存十之一二已经是大大的幸运了。

其中的损失，相信孙家最为清楚。

因此蜀窑都没怎么打出名气，再后来就慢慢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吴文谋倒是稳稳当当的端坐下首，静静的喝着喝茶。

李小白有点坐不太住，他对大厅内的这些瓷器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大唐的瓷器往往以浓烈的着色出名，蜀窑也不例外。

瞧那一尊大花瓶，只怕比李小白也矮不了多少，上面的仕女图真是栩栩如生，衣服上竟然是七色光彩，实在了得，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啊。

李小白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在主坐上放着一个锦盒，打开一看，竟然放着一整套茶具，艳丽的色彩，美丽的花纹，让人忍不住就拿在手中仔细观摩。

将一只茶杯拿在手上，犹如白玉般的温润，李小白还使劲蹭了一下，果然很光滑。这只杯体上印的应该是牡丹花，色泽艳丽，玉笑珠香。且不说这瓷器，单说这画工就十分了得。

自古书画不分家，怪不得孙家可以称之为三流的读书世家。

“你小心点，这一套茶具可是很贵重的，要是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正当李小白对这套群花茶具进行心里估价之时，从一旁传来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李小白转头一看，原来是蜀中第一才子林松岩林大才子啊。

林松岩对李小白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特别是他听说今日王子秀竟然独自一人去了太白楼，而自己却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厨子。

林松岩是真的后悔，那时冲动下就和李小白定下了赌约，可那时自己还没有听到这小子妖孽般的一步一诗把吴文谋都给完败了。虽然他从来就没把吴文谋放在眼里，可一步一诗也太恐怖了一点。幸好自己已经搬了救兵，应该明日就能到成都府了。

李小白看见林松岩，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不紧喜笑眉开，还一把就攀上了林松岩的肩膀，口里还不忘奉承几句“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子嘛，成都还真是小啊，哪哪都能碰到你啊。不过今日，我是真的高兴，都是林才子啊，实在是太棒了。”

李小白是想着因为王子秀借自己的身份去贬低林松岩，却给了自己在金主宴会上露脸的机会，实在是自己的福星啊，连面都可以不出，就能替自己揽生意，这样的旺财童子去哪找去啊。

林松岩面露怒色，使劲想挣开李小白的魔爪，可他双手捧着一个和桌上类似的锦盒，就靠双肩，哪这么容易挣脱得了李小白，这一点吴文谋就很清楚嘛。

“咳咳，这位想必就是我家大郎这两日时常提起的李师傅吧？”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长者，一脸的富态，看孙山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应该是他爹了。

可这父子两的体型好像有点不太对称。

李小白把手从林松岩脖子上撤了下来，朝孙山的爹拱了拱手，对于称呼自己为李师傅，他是觉得比李郎君顺耳些的。

“孙大叔，我就是太白楼的李小白。大叔，叫我小白就好。”李小白现在每碰到一个人，都在努力让对方直接叫自己小白，虽然这和一条狗的名字一样，可这也是最让李小白听得舒服的称呼了。

“孙舍人，我是吴家七郎，名攸字文谋，乃是孙山的好友。”吴文谋就有礼貌得多，行礼也正式多了。

孙山他爹对吴文谋也要客气得多，吴家在蜀中虽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有一位剑南节度使的夫人，也算是不错的家世了。

“吴郎君有礼了，快快请坐。”

李小白倒也没觉得是孙山他爹门缝里看人，其实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公平地去对待其他人，在心里总会分出高下主次来。

可对于这番情形，众人的表情就是各有不同了。

吴文谋脸色变了一变，却也没说什么。

孙山是一脸歉意的望向李小白。

林松岩自然是幸灾乐祸。

李小白倒是很坦然，今日可是来求人办事的，何况中间不是还夹着一个孙山吗。

林松岩还想继续讥讽几句，可被李小白先抢了话头，说道“林才子，我们接下来还要谈一些商业机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呢？”

这话说得孙山老爹眉头一皱，林松岩的爹是成都刺史，虽是三子却是嫡出，而且极有可能与剑南节度使的小姐结为连理，可李小白不过是太白楼的一个厨子，虽然坊间传闻此人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子，一步一诗，而且每首都是精品，坊间传闻多为夸大不足为信，就算孙山也跟自己有提过对小白师傅很是钦佩，可一个毛头小子，本事能有多大！

“三郎与我还有些事没有谈完，李师傅如果也有事要谈，只怕还要稍等片刻。”

孙山他爹这是要维护林松岩了。

可孙山知道，他们哪还有什么事，林松岩就是来拿那份锦盒的，最多闲聊了几句，这是送人送到这里的，可现在自家老爹却明摆着是向着林松岩。

林松岩得意的向李小白一挑眉，意思是说，你拿我怎么样。

李小白无声的笑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孙山他爹也没看李小白，不过他也没“赶尽杀绝”，至少没有提出让他们几个回避。他就是走到林松岩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耗一点时间罢了。

李小白也没去听他们讲什么，不过都在一个空间之内，总有几句飘到李小白的耳中，好像是一些不要怎么样的。

一共也没讲上几句话，林松岩就告辞走人了，走的时候对着李小白很是趾高气昂的。

李小白默默的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林松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他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立马就见样学样，也朝着李小白竖起了中指。

这一下，也没讨着好。

看来这个场子要等到太白楼重新开张那日才能再找回来了。到时候，看我怎么虐死你丫的。

李小白愤愤的想着。

可这大厅里，却一时显得有些冷清。幸好有仆人端来了茶水，让场面有了些动静。

还是得李小白先开口，求人难啊。

“孙大叔，今日冒昧来访呢，实在是有件事想请求孙大叔帮忙。”

“何事？师傅不妨直言。”孙山他爹喝了一口刚端上的茶，说道。

“就是我想定制一款陶瓷架柜，听说只有孙家的技艺才能做出，所以就央求孙山带我来求孙大叔帮忙。”李小白还特意把孙山从里面撇开，他也看出来了，孙山他爹对自己根本就不感冒。

“可有图纸？”

“有，有，我刚刚自己画了一张草稿，孙大叔给看看，可不可行？”

李小白赶紧把才画好不久的草稿递了过去。

可人家就看了一眼，一直没放开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个你有何用？”

“我打算拿来放置鲍鱼。。。。。。”

“啪”的一声，将厅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孙山他爹将草稿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荒谬，你把我们孙家当成什么了？坊间私窑吗？这等无用之物，烧来何用？来人啊，送客！”

好嘛，这就直接赶出去了。

用“赶”这个字还是不妥，人家毕竟没有拿扫帚出来嘛。

孙山也是夹在中间，好不为难，只好让李小白和吴文谋先回太白楼，他先去劝劝他爹。

也只好这样了。

满怀着高兴来到孙府，却灰溜溜地回到了太白楼。

李小白的心里并不好受，他也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自己画得太烂了，也有可能，毕竟是用毛笔画的，如果当时带了铅笔，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看来自己在大唐也并不是无往而不利啊。这一下吃瘪了吧！